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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其他类型 > 破晓之翼:女皇的征途 > 第43章 污血涅盘与石灰为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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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污血涅盘与石灰为证

陶碗碎裂的脆响,如同丧钟敲响在死寂的山洞里。深紫色的药汁残液混入泥土,那刺目的颜色,像极了凝固的绝望。

“殿…殿下…”小满再也压抑不住,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冲破喉咙,小小的身体扑倒在床沿,死死抓住初颜冰凉的手。

周崇魁梧的身躯晃了晃,仿佛瞬间被抽走了脊梁,他猛地单膝跪地,一拳狠狠砸在冰冷的岩石地面上,指节瞬间破裂,鲜血混着泥土,他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只有无边的黑暗吞噬了心神。

惊蛰挣扎着想要起身,肩头和腿上的剧痛让她闷哼一声,颓然倒下,玄铁面具下,那双总是冰冷的眼眸里,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名为“绝望”的裂痕。

沈砚僵立着,如同风化的石雕。他看着床上那张灰败的、再无一丝生气的脸,脑中一片空白。所有的医术,所有的坚持,所有的孤注一掷…都在初颜停止呼吸的这一刻,化为了最残酷的讽刺。那口喷出的污血,不是毒血的宣泄,而是生命之火彻底熄灭的证明…他害死了她…

洞外,暴雨依旧不知疲倦地冲刷着这片苦难的大地。窝棚区里,绝望的哭嚎和“瘟神降临”、“公主已殁”的呼喊似乎变得更加清晰,如同地狱传来的丧歌,穿透雨幕,钻进山洞,钻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时间在凝固的悲痛中艰难地爬行。每一息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

突然!

“咳…咳咳…”

一阵极其微弱、如同破旧风箱般艰难的咳嗽声,毫无征兆地从床榻上响起!

这声音是如此微弱,在暴雨声中几乎被淹没。但落在死寂的山洞里,却如同惊雷炸响!

所有人的动作瞬间僵住!哭声、喘息声、甚至连心跳声,都在这一刻停止了!无数道目光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齐刷刷地、带着极致的难以置信,死死聚焦在初颜脸上!

只见初颜那灰败的、如同覆了一层死灰的脸上,眉头极其微弱地蹙了一下!紧接着,那原本毫无起伏的胸口,竟然极其艰难地、微弱地起伏了一次!然后又是一次!虽然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但那确确实实是…呼吸!

“殿…殿下?!”小满第一个反应过来,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她颤抖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探向初颜的鼻息。

一丝微弱却真实存在的温热气流,拂过她的指尖!

“有…有气!殿下还有气!”小满爆发出狂喜的尖叫,眼泪如同决堤般涌出,却是喜极而泣!

“什么?!”周崇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瞪得滚圆,巨大的冲击让他一时无法思考。

沈砚如同被重锤击中,身体剧烈地一晃!他几乎是扑到床边,手指带着巨大的颤抖,猛地搭上初颜的颈侧!

脉搏!虽然微弱、缓慢得如同蜗牛爬行,时断时续,但那微弱的搏动,如同最坚韧的琴弦,顽强地连接着生命的彼岸!

“活了…活了!殿下…活过来了!”沈砚的声音瞬间哽住,巨大的狂喜和后怕如同海啸般冲击着他,眼泪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刚才那口污血,不是生命的终结,而是体内深种的热毒瘀毒被紫背天葵霸道的寒性强行逼出的征兆!置之死地而后生!她撑过来了!

他立刻再次诊脉,仔细探查。脉象虽弱,却不再浮数狂乱,沉细中透出一丝难得的平稳!再探额头,那骇人的高热竟已奇迹般退去,只余下虚弱的温热!解开右臂的包扎,伤口处渗出的血液虽然依旧偏暗,却不再是令人心悸的墨黑,而是趋于暗红!周围那圈青紫色的瘀肿,也肉眼可见地消退了大半!

“快!温水!参片!”沈砚的声音因激动而嘶哑,却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力量。他迅速清理掉初颜唇边的污血,小心地为她擦拭脸颊。

小满和周崇手忙脚乱地去准备。惊蛰靠在墙边,看着这一幕,紧绷的身体终于松弛下来,面具下似乎传来一声极轻的、如释重负的叹息。

初颜的睫毛剧烈地颤动了几下,如同挣扎着破茧的蝶。终于,她极其艰难地、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那双眼睛,不再涣散,不再布满血丝,虽然依旧虚弱得如同蒙尘的琉璃,却恢复了清明!带着一种历经生死后的、难以言喻的沉静与深邃。她的目光缓缓扫过围在床边、脸上犹带泪痕却充满狂喜的众人,最后落在沈砚脸上。

“…沈…太医…”她的声音微弱得如同气音,干裂的嘴唇翕动着,“我…睡了…多久…洪水…瘟疫…”

声音虽弱,却字字清晰!她问的,依旧是洪水!依旧是瘟疫!依旧是这片土地上挣扎的子民!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和崇敬瞬间涌上沈砚心头。他强忍着泪意,声音放得极轻极柔:“殿下,您昏迷了几个时辰。洪水…葫芦口的溃口暂时堵住了,但隐患仍在。瘟疫…还在蔓延。但是!”他语气陡然坚定,“您体内的剧毒已解!高热已退!只要安心静养,定能康复!紫背天葵…惊蛰大人拼死带回来了!它救了你!”

初颜的目光移向洞口边重伤的惊蛰。惊蛰对上她的视线,微微颔首。

“…辛苦…惊蛰…”初颜的声音带着深深的感激,随即,她的眼神骤然变得锐利起来,如同出鞘的寒锋,直刺人心,“石灰粉…投毒…查清了?”

沈砚心中一凛,立刻将惊蛰截获密信、暗棘卫投毒被阻、以及惊蛰拼死采药的过程快速说了一遍。当听到“圣水”是剧毒粉末,意图混入石灰粉制造更大灾难,以及“公主身染恶疫,其血染百里”的恶毒谣言时,初颜灰败的脸上瞬间掠过一丝冰冷的怒意,虽然虚弱,却带着凛冽的杀机!

“好…好一个…‘荆棘’…”初颜的声音虽弱,却字字如冰珠,“拿…尚方剑来…”

周崇立刻将皇帝赐予、代表着先斩后奏之权的尚方剑捧到床边。

初颜的目光落在剑上,又缓缓抬起,看向洞外那片依旧被绝望和谣言笼罩的营地,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周崇…沈砚…扶我…起来…”

“殿下!您的身体…”沈砚和周崇大惊失色。

“扶我…出去…”初颜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风雨的力量,“我要…亲自…看看…这‘瘟神’…看看…这被毒染的…人心!”

沈砚和周崇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震撼和担忧,但更看到了初颜眼中那不容撼动的决绝。他们不再劝阻,小心地将初颜搀扶起来。她的身体虚弱得几乎无法站立,全身的重量都倚靠在两人身上,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如同踩在刀尖上。小满连忙拿起一件厚实的披风,紧紧裹住她单薄的身体。

当沈砚和周崇搀扶着初颜,如同捧着易碎的琉璃,一步一挪地出现在山洞洞口时,窝棚区里压抑的哭嚎和混乱的议论声,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

雨势小了些,但天空依旧阴沉。泥泞不堪的地面上,生石灰粉泼洒出的白色痕迹在污水中若隐若现。无数双或麻木、或惊恐、或带着怨毒猜忌的眼睛,齐刷刷地投向了洞口那个被搀扶着、脸色苍白如鬼、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的身影。

“公…公主…”

“她…她没死?”

“不是说…染了恶疫…活不过昨晚吗?”

“她怎么…怎么出来了?”

“看她的脸色…好可怕…是不是真的…”

窃窃私语如同瘟疫般在人群中蔓延,恐惧和怀疑并未因初颜的出现而消散,反而在“身染恶疫”的谣言催化下,变得更加复杂。

初颜的目光平静地扫过那一张张写满苦难和猜忌的脸。她没有说话,只是微微抬起未受伤的左手,指向旁边被严密看守的石灰粉存放点。

沈砚立刻会意,高声下令:“将昨夜擒获的暗棘卫刺客,押上来!将截获的剧毒粉末,呈上来!”

在无数道惊疑不定的目光注视下,两名御林军士兵拖着一个被卸了下巴、捆得如同粽子、浑身伤痕的黑衣人走到空地中央。同时,惊蛰(她强撑着伤势,拄着一根木棍)将一个用油布小心包裹的皮囊碎片和一小撮深紫色的剧毒粉末,放在一块干净的石板上。

“此人!”周崇声如洪钟,指着地上的黑衣人,“乃慈宁宫暗棘卫刺客!奉太后密令,昨夜潜入我营地,意图将此剧毒粉末——”他指向石板上的紫色毒粉,“混入救命的生石灰粉中!一旦得逞,所有接触石灰粉防疫的乡亲,轻则皮肉溃烂,重则毒发身亡!此等行径,丧心病狂,人神共愤!”

人群瞬间哗然!

“毒粉?!他们要下毒?!”

“太后…是太后的人?!”

“天啊!难怪石灰粉被看得那么紧!”

“他们…他们是想害死我们所有人啊!”

恐惧瞬间被巨大的愤怒取代!一道道仇恨的目光如同利箭射向地上那个如同死狗般的刺客!

初颜微微抬手,压下喧哗。她的声音依旧虚弱,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瘟疫…是天灾,亦是**人祸**!有人…不想让红焰薯活…不想让…北疆的百姓活!他们散播谣言…污我为‘瘟神’…更欲投毒…将救命的石灰…变成…索命的毒药!”

她的目光如同寒冰,扫过人群:“我初颜…昨日病危…是身中刺客之毒…与疫病何干?!如今…毒解病退…这‘瘟神’之名…从何而来?!”她猛地咳嗽起来,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病态的红晕,身体晃了晃,却依旧挺直背脊,“洪水未退…瘟疫未消…然…薯苗已发…石灰尚存…生机…就在眼前!尔等…是愿信这暗处投毒的魑魅魍魉…还是…愿信这焦土之上…挣扎求活的…一线生机?!”

字字如刀,句句泣血!人群彻底安静了。所有的猜忌、恐惧,在铁一般的人证物证面前,在初颜那虚弱却无比坚毅的身影面前,被击得粉碎!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愤怒、被愚弄的羞耻,以及对眼前这位公主殿下油然而生的、难以言喻的敬畏与愧疚!

“殿下!”一个老者颤巍巍地跪倒在地,老泪纵横,“小老儿糊涂!被流言蒙蔽!信了那杀千刀的鬼话!殿下为了我们,差点…差点连命都搭上啊!我们…我们不是人!”

“殿下!我们信您!”

“杀了这狗刺客!给石头兄弟报仇!给殿下报仇!”

“跟瘟神拼了!跟洪水拼了!跟那些黑了心的畜生拼了!”

愤怒的吼声如同燎原之火,瞬间点燃了整个营地!民心在血与火的真相面前,被彻底点燃!

初颜看着群情激愤的人群,眼中闪过一丝疲惫,却更多的是如释重负的决然。她看向周崇,轻轻吐出两个字,带着凛冽的杀伐之气:

“行刑。”

周崇拔出尚方剑,寒光在阴沉的天空下骤然一闪!

“噗!”

剑光落下!刺客的头颅滚落泥泞!污血喷溅!尚方剑锋上流淌的,是叛逆者的血,更是宣告真相与决心的铁证!

“传令!”初颜的声音在行刑后的死寂中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收集所有生石灰粉!沈太医主导,按防疫之规,加大用量!所有区域,反复泼洒!病患集中,严格隔离!另…”她的目光投向远方那片在洪水和瘟疫夹缝中、依旧顽强挺立着几点嫩绿的薯田,“待水退…疫消…补种红焰薯!此乃…北疆…云泽…活命之根!”

“是!”山呼海啸般的应诺声,穿透雨幕,直冲云霄!那声音里,不再是绝望,而是绝境中迸发出的、最坚韧的求生意志!

初颜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一软,晕倒在沈砚和周崇的臂弯中。苍白的脸上,嘴角却似乎挂着一丝极淡、极淡的、如释重负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