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纪芳菲诧异的看着李梅，以为自己听错了。
“不要有压力嘛，你就看看那几个人里头，哪个最漂亮。”李梅牵着纪芳菲的手轻轻摇晃，语气里带着点撒娇。
不知道的人看了，肯定会觉得她俩很熟，但其实，她俩昨天晚上才认识。
纪芳菲却不过，只好向那些女孩子们看去。
本来她就是笼统的看。因为她不觉得自己有什么眼光。但是，看着看着就认真了。
那十几个女孩子来来往往在她面前走过。说实话，纪芳菲一个都没看上。这些女孩不光是气质的问题。
说了就跟残疾人家一样，但真不是。不知道是不是水土原因，她们每一个人都长的额头很窄，两鬓往里凹。
两鬓凹陷，自然而然的就显得颧骨高。鼻梁尖削，短下巴。显得又刻薄又憨。
只有一个天庭饱满的，眼睛小得跟睁不开一样。
倒是旁边监督女孩子们训练仪态的妇女刘秀花，长得五官端正，身材比例匀称。可就是有点胖。
那大脸盘子，跟锅盖一样。前面波涛汹涌，后面汹涌波涛。
她虽然才三十几岁，但眼角布满鱼尾纹，白眼仁泛黄，眼珠子也不甚清明。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老很多，说她五十有些勉强，说她四十都是在夸她。
李梅看纪芳菲看来看去犹豫不决，鼓励道：“没事，你随便说。”
纪芳菲道：“非要矬子里拔将军，她和她还行。”她指了指刘秀花和那个小眼睛女孩子。
李梅顿时又笑了，发自内心那种：“英雄所见略同。”
然后招呼纪芳菲：“走吧，我领你吃饭去。”
说完招呼刘秀花：“刘姐，咱们这里十一点开饭，下午没事。你一会儿带她们吃完饭，下午如果想出去逛逛就喊小刘。让他开车带你们去。
咱们这里是新区，离城里还是比较远的。你们初来乍到的，别再走丢了。”
刘秀花点头应下。
李梅带着纪芳菲向外走。出了大厅正门，纪芳菲才问道：“咱们不在家里吃吗？”
李梅道：“我带你去见世面。我们这一行也不是那么容易做的，尤其是领班，太拘谨了可不行。”
纪芳菲不敢置信：“你真的让我做领班？可我什么都不会。”
“不会可以学啊。”李梅说着，打开车门坐进去。纪芳菲麻利的跟着上车。
李梅望着她：“你要不要试试？”
“啊？”纪芳菲后知后觉，李梅是在问她要不要试试开车。连忙摇头道：“不不不，我不会。”
“我教你。”李梅说着，把纪芳菲的手拉到档把上，九六年的桑塔纳都是手动档。李梅教纪芳菲先熟悉挂档的手感。
纪芳菲紧张的大脑一片空白，一番操作啥都没记住，把李梅都给气乐了：“你到底在紧张什么？”
纪芳菲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反正就是紧张。
李梅无奈，给她出主意：“回头你整个纸板，画上档位，先模拟。等记熟了我再教你其他的。
咱们郁金香门前的路是新修的，还没有通车。平常车子少，你正好练车。”
“啊？”纪芳菲的脑子还没有转过弯来。
昨天以前她还是婆婆妈妈打得动菜刀的村妇，只不过一夜，她竟然要学开汽车。这转变搁谁不迷糊？
偏偏她迷糊的样子都好看。李梅舍不得责备她，只能自己被搞得哭笑不得。
她开车带纪芳菲到了藤谷县城的也冶金餐厅。
藤谷县是一座北方小县城，比起南方发展滞后很多。冶金餐厅是整个藤谷县最正规的老牌高档餐厅。
里头的服务员都是经过培训的，相对来说学历、素质都比较高。
从走路，到待人接物，比如上菜的顺序，倒酒的姿势，白酒到几分满，啤酒倒几分满，红酒怎么醒酒。
再比如见了客人，什么年龄段的怎么称呼。微笑要露几颗牙，鞠躬要鞠几个度。鸡呀，鱼呀餐桌上摆放的头尾的方向等等一系列餐厅礼仪。
冶金餐厅的服务员排藤谷县第二，全藤谷县没有敢排第一的。
最重要的一点，冶金餐厅的服务人员个个都非常自信，精神饱满。不管你是高官还是商人，或者平常舍不得吃，特殊日子来这里搓一顿寻找仪式感的普通人，那些服务员都能做到一视同仁。
因为，冶金餐厅是国企，所以，人家员工有底气，腰杆子刚刚硬。
前几年大堂里挂的员工守则其中一条重笔圈出——不许殴打顾客。
国企服务员，在以前属于八大员之一，相当牛。
纪芳菲美则美矣，但是太缺自信了。所以李梅给她带冶金餐厅来学习了。
李梅的计划是先在大堂吃，再去一楼包间，再去二楼包间。偷师冶金餐厅服务员的餐厅礼仪的同时，把这家餐厅的招牌菜也一起吃一遍。
她虽然开的是歌舞厅，但美食同样重要。有句话说得好，想要抓住男人的心，先要抓住男人的胃。
纸醉金迷的销金窟，怎么能少得了佳肴美馔呢？
纪芳菲是真开眼了。
在当时的农村，大部分人都认为，在餐厅当服务员是一个不正经的职业，不受欢迎程度和理发小妹齐平。
纪芳菲也是农村的，难免也有这种心理。但她豁出去了，只要能赚钱，其他什么都顾不得。
到冶金餐厅一看，这才明白不是服务员这个职业怎样怎样，完全是做服务员那个人的原因。
你看冶金餐厅的服务员，一个个满脸正气，不亢不卑。谁敢说人家这个那个？谁又能说人家这个那个？
纪芳菲那颗忐忑自卑又茫然的心，瞬间就有了方向和底气。
吃完饭，李梅又领着她逛了藤谷县贸易街和唯一的百货大楼。
既然是工作，她不能总穿李梅的衣服，用李梅的洗漱用品，这些都要置办起来。
还有被褥，她也买了一套。幸亏有李梅借给她的一千块钱，不然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买完东西回来，下午没事。李梅在二楼角落最不起眼的地方给纪芳菲安排了一个房间。
面积肯定没办法和李梅的大套间比，但对于走投无路的纪芳菲来说，足够了。
房间大概十来个平米，有衣柜和独立卫浴。但是随时都能洗澡的独立卫浴，就是纪芳菲过去二十多年想都不敢想的。
李梅让她抓紧休息，晚上一起去火车站招工。用舞厅的行话就是接人。
此时，纪芳菲终于搞清楚小姐是干啥的了。说实话，如果李梅给她定的不是服务员，而是小姐，她真的不愿意干。
虽然她从小到大听的风言风语多了，可她自忖是个正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