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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其他类型 > 世家囚 > 第17章 冬狩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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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狩第二日,晨钟刚过,端木珩持续高热不退的消息传到武安王萧煜的营帐时,萧煜正把玩着拇指上的羊脂玉扳指。

端木珩竟也有今日。萧承翊从外掀帘而入,冷笑道。

萧煜目光扫过帐外纷扬的雪花,问道:那白狐,可有踪迹?

尚未。萧承翊敛了笑意,自昨日被人暗中阻挠,那畜生逃入北谷深林后,儿子连派三队暗卫,皆无功而返。

“罢了,端木珩既已出局...那白狐,猎不到也无妨”萧煜轻抿了一口桌上的热茶,目光深邃:“可知昨日阻挠你的那人是谁?”

萧承翊眉头紧锁,摇了摇头:“儿子也不清楚,那人身手极为敏捷,且对北谷地形极为熟悉,暗卫们根本追不上。”

萧煜闻言,沉默片刻,手指在桌上轻轻叩击着,发出笃笃的声响。他心中隐隐有个猜测,只是这猜测太过惊世骇俗,让他一时难以启齿。

半晌,他才缓缓开口:“那人是谁现在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那白狐不可落入旁人之手。”

萧承翊会意,“父王放心,儿子猎不到,别人也不会猎到。”

他话音未落,帐外的风雪骤然加剧,呼啸的风声中,隐约传来禁军换岗的号令声。

而那朱砂雪狐,直到冬狩结束,都没有再现踪迹。

三日后,为期五天的冬狩在风雪渐息中落幕。

正午时分,金帐前旌旗猎猎,禁军铁甲森然。将高座之上的帝王萧宸衬得如同神只临世。他今日一袭玄色劲装,外罩玄色大氅,苍白俊美的面容在墨玉冠冕下更显清癯。此刻他修长得手指摩挲着虎符纹路,指尖处隐约可见常年批阅奏折留下的薄茧。

冬狩之行,萧世子所获最丰,当居首功。帝王声音浑厚,却带着几分慵懒的尾音,他将象征京畿兵权的虎符交给身边的总管太监刘福,即日起,羽林卫暂由世子萧承翊统辖。

萧承翊单膝跪地接令,眼角余光扫过空置的镇北将军席位——那方紫檀案几前的鎏金炭盆积了薄灰,显然主人已久未出席。他唇角微扬,想起那夜命人撤去端木珩营帐外炭火后,对方在风雪中病倒的模样,心中涌起一股快意。

他单膝跪地,臣,谢陛下隆恩。

端木将军病得突然啊。吏部尚书郑士元捋着胡须,意有所指道,听说病前还冒雪送夫人回帐?

帐中顿时响起几声暧昧的轻笑。萧煜把玩着玉扳指,状似无意地接话,年轻人嘛...又是新婚夫妻...他的尾音故意拖得意味深长。

皇帝忽然以拳抵唇轻咳数声,白皙的面容骤然泛起病态的潮红。侍从慌忙递上鎏金药盏,他却摆摆手,目光扫过五兵尚书李岩,“端木爱卿的伤势......可有好转?”

一直沉默的五兵尚书李岩出列:回陛下,端木将军风寒入体,仍需静养数日。

皇帝轻轻点头,“此次冬狩,虽有遗憾,但诸位爱卿皆尽力了。尤其是端木爱卿,虽因病未能全程参与,但其往日的功绩,朕铭记于心。”

言罢,他挥了挥手,示意众人退下。一时间,金帐内人声鼎沸,众人或三五成群地议论着冬狩的趣事,或独自整理着行装,准备返回京城。

而另一侧,端木珩帐内,却是另一番光景。

太尉端木桓鸠杖顿地,怒容满面,混账东西!为个女人耽误军国大事!

老将军须发皆张,一掌击碎案几,茶盏随之在青石地面上摔得粉碎。军帐中跪着的亲兵们噤若寒蝉,上官徽站在阴影里,看着碎瓷片溅到自己裙边。

武安王府今日在圣前得了京畿三万羽林卫的虎符,你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榻上的端木珩撑起身子,脸色发白,瞳孔泛着不正常的亮色:是儿子...疏忽...

你可知那天多少双眼睛看见你解氅相赠?堂堂镇北将军为一个妇人...

父亲!端木珩猛地咳嗽起来,却仍强撑着身子,玄色中衣被冷汗浸透,是儿子...自己...

站在角落里的上官徽突然上前两步,儿媳有错。她声音很轻,手上却稳稳托住端木珩发颤的手臂,但将军若有三长两短,才是真正误了端木家的大业。

端木桓眯起眼睛。帐内火盆的暗光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摇曳的阴影。他看见端木珩下意识抓住上官徽的衣袖,恍若数年前,少年的他不堪练武的艰辛而躲到他母亲的身后。

端木桓眸色骤暗,“呵,十几年过去了,你还是只会躲在女人身后。”

他冷笑道,玄色袖袍在空气中划出凌厉弧度,带起的风竟熄灭了最近的一盏灯烛:“既如此恋栈温柔乡,不如解甲归田!”

话音未落,帐帘被粗暴掀起,寒风裹挟着雪粒卷入,余音在满室药香中久久震颤。上官徽垂眸看着端木珩苍白的脸色以及自己被攥出褶皱的衣袖,一抹疼惜从眼底逸出,她的指尖轻轻覆上了端木珩的手腕,仿佛要以此传递些微的温度与力量。端木珩紧抿的唇角微微松动,眸光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夜深人静时,上官徽独自守在药炉前。陶罐里的药汁作响,蒸腾的热气模糊了她的视线。

夫人。挽梦匆匆进来,太尉派人把将军的铠甲都收走了...

上官徽胸口像被冰锥刺中,药勺砸在罐沿。

主帐里药香苦涩,混着炭火气息,沉沉浮浮。端木珩昏睡,眉心紧蹙。上官徽拧了冷帕,轻轻覆在他滚烫的额上,却被他一把攥住手腕。

委屈你了……他声音嘶哑,却已睁开了眼睛。

她摇头,喉间微哽:都怪妾身。若非那日将军将御寒的大氅给了妾身,也不至染上这风寒……

端木珩指节收紧,眼底暗沉:莫要如此说。白狐非比寻常,那日若被萧承翊猎去……他顿了顿,压下喉间咳意,他如今所握的,便不止是京畿三万羽林卫的虎符了。

帐外风雪怒号,吹得帐帘簌簌作响。上官徽望着他烧得泛红的面颊,心尖蓦地一疼。她想起初见时,他立于厅上,神色疏冷如霜;想起新婚之夜,他漠然转身,背影孤绝。可此刻,他却紧紧扣着她的手腕,掌心滚烫。

药...她试图抽手,却被他拽得更紧。

徽儿...他第一次叫她的小名。

她僵在原地,正撞上他灼灼的目光,多日来筑起的心墙,在这一刻忽然裂开细碎的缝隙。

返回洛阳途中,端木珩的高热终于退去,苍白的脸色在狐裘的映衬下仍显倦怠。马车里,上官徽将鎏金暖炉推向他那边,却被他反手塞回她膝上。

你的手凉。他语气平淡,目光却落在她冻红的指尖上。

车帘忽被寒风吹起,上官徽看见武安王府的金顶马车在前方疾驰——萧承翊一身墨绿骑装纵马而行,腰间新佩的,正是此次冬狩最大的彩头。

后悔吗?她突然问,那天若不赠氅...

端木珩顺着她的目光望去,萧承翊腰侧那枚象征羽林卫兵权的虎符在积雪映衬下闪着刺目的光。

他未回答她的话,只是伸手握住她冰凉的手指,低声道,“这几日,辛苦你了。”

上官徽只觉指尖发烫,摇头道:“妾身无碍。”

马车碾过积雪,她悄悄将指尖贴上他袖口的云纹。端木珩没有动,唯有脉搏在她掌心下,跳得震耳欲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