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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其他类型 > 世家囚 > 第91章 周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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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睿领命离去,很快消失在纷飞的雪幕中。

端木珩独自站在书房内,窗外风雪依旧。

释放阮云归,于他来说,是抛向上官玄的探路石,也是一场冒险却也充满转机的豪赌。他深知,阮云归此人所背负的身世秘密,是一旦炸开便能殃及无数人的雷火。但眼下,为了大局,他不得不先将这颗雷暂时搁置,而将目光投向更长远、更复杂的局势。

端木珩回到书案前,坐下后陷入沉思。他在脑海中反复推演着各种可能的情况,上官玄是聪明人,为了上官徽与阮云归,定会慎重考虑他的提议。可若是他拒绝呢?毕竟,上官氏与武安王府之间微妙的姻亲关系,虽说武安王的妹妹萧翎早已离世,但毕竟那层关系还在。难保上官玄不会另有盘算?若是这样,自己的这番主动示好,反而会变得更加被动。

想到这里,端木珩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轻敲桌面,无论如何,他现在能做的唯有等,他算了算时辰,相信赵睿此时应该已经把礼物送过去了。

“将军——”

就在这时,门外亲兵低声禀道:“我们安排在上官府的暗探前来禀报。”

端木珩眸中微动,他立刻敛了心神,沉声道:“让他进来。”

一名身着便装的暗探迅速闪入书房,单膝跪地,低声道:“将军,赵睿大人已将厚礼送至上官府,并向上官玄大人转达了您的话。”

端木珩目光一凝:“上官玄有何反应?”

暗探微微抬头,谨慎地答道:“回将军,上官玄大人听闻后,神色未动,只是淡淡地说了句‘知道了’,随后便让赵睿大人离去。不过,在赵睿大人离开后,属下注意到上官玄大人独自在书房内沉思了很久。而后,其府中后门有一小厮突然悄然出府,往城西方向去了,我们的人已跟上。”

端木珩闻言,眸中罕见地有了几分欣赏之意。

城西——望云轩的方向。

上官玄没有立刻回应,而是先派人去确认阮云归的安危,可见其足够谨慎。

他手指轻叩书案,思索片刻后,又问:“上官府内,可有其他异动?”

暗探回道:“属下留意到,上官府这几日往来宾客较往常多了些,其中不乏朝中官员,不过具体谈论何事,属下不便靠近,未能探得。”

端木珩微微点头,这也在他预料之内。上官玄将将归京,又逢此敏感时节,自会多方斡旋。

他看向那名暗探,“你继续盯紧上官府,有任何风吹草动,即刻来报。”

“是!”暗探领命,迅速退下。

端木珩站起身,在书房内来回踱步。他并不急于得到上官玄的回应。信任的建立,尤其是在近期冲突之后,绝非一朝一夕之功。他抛出的橄榄枝,需要时间让上官玄去消化、权衡。

恰在此时,书房外传来老管家恭敬的声音:“公子,老爷那边传来话,请您过去一同用晚膳,说是有事相询。”

端木珩脚步一顿。父亲在这个节点主动相邀。是巧合,还是他已经听到了什么风声?是关于御史上门一事,还是关于他释放了阮云归?亦或是他为她私自请太医诊治?

端木珩眼底掠过一丝冷芒,沉声应道:“回复父亲,就说我稍后便到。”

“是。”

管家脚步声远去。端木珩整理了一下衣袍,眸中已是一片平静。无论父亲所为何事,他都不能失了理智。眼下,上官玄态度未明,武安王府虎视眈眈,他绝不能在此时刻,与父亲生出罅隙?

心中主意已定,他缓步走出书房,风雪扑面而来,却未能在他脸上留下丝毫波澜。

到了正厅,端木桓早已端坐在主位,面前的餐案上摆着几样精致的菜肴,热气袅袅升腾。

端木珩上前,躬身行礼:“父亲。”

端木桓微微点头,目光在端木珩脸上停留片刻,似在审视,又似在探寻什么:“坐吧,今日只是家宴,不必拘礼。”

端木珩依言落座,神色恭谨。

席间,端木桓并未急于开口,只是偶尔夹些菜,动作不紧不慢。端木珩也默默进食,心中却警惕万分,猜测着父亲何时会切入正题。

终于,端木桓放下筷子,轻轻擦拭了下嘴角,状似随意地开口:“今日,御史台的人来了?”

端木珩动作未停,夹了一箸菜,声音平淡无波:“嗯。为着扣押阮云归和禁足上官氏的事,聒噪了几句。”

“哦?”端木桓目光扫过他,“你如何处置的?”

“不过是些穷酸文人,打着朝廷法度的幌子指手画脚罢了。”

端木珩语带恰到好处的不耐,“儿子懒得与他们周旋,便将计就计,顺势将阮云归送回了望云轩。”他略作停顿,声音压低几分:“此人留在我端木氏手中,犹如悬顶之剑,迟早成为武安王府攻讦我们的把柄。如今放他回去,既暂缓局势,也算卖上官玄一个人情。至于上官氏——”

他语气转淡,“儿子已对外宣称她染了风寒需静养,并请周太医作证,不至落人口实。”

端木桓闻言,目光微凝,片刻后才缓缓点头:“你做得还算妥当。只是,上官玄此人,毕竟是上官泰的长子,又与武安王府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你与他联手,无异于与虎谋皮……”

端木珩眸光一闪,却也不动声色道:“父亲所言极是。但眼下局势复杂,上官泰虽已明确站队,但其长子上官玄,儿子观他似是对武安王府极有防备,未必会全然依附。儿子此举,不过是借势试探,若能拉拢,自是最好,即便不成,也至少不会将他推向武安王府。”

端木桓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赏。

厅内一时安静下来,只有窗外风雪的呼啸声隐隐传来。

端木桓收回目光,执起桌上酒盅浅抿一口,语气平静却暗含深意:“如今朝局微妙,武安王那边……你近来的举动,必已落入他的眼中。所幸尚可借“后院琐事、家宅不宁”为由遮掩过去。然则,你切不可因此松懈。”

端木珩眸色微动,心中顿时泛起阵阵寒意,父亲这话分明意有所指——这“后院琐事、家宅不宁”,赫然便是指上官徽与阮云归之旧情。

若在今日前,他闻听此言,心中必添几分愤懑郁结。而今,涌上心头的却只剩一片苍凉。

然他却不能辩驳,不能对八年之事产生任何怀疑。他只能垂眸掩去眼底汹涌的愧意,低声应道:“父亲所言极是,儿子定会谨言慎行,不令家族蒙羞。”

端木桓见他应得诚恳,面色稍霁,目光却带着几分审视与告诫:“虽说你此番应对,尚算得体,但朝堂之上波谲云诡,一步行差踏错,便可能满盘皆输。八年前的教训,切不可忘。”

他语气渐沉,“如今的洛阳,各方势力盘根错节,行事更须如履薄冰。凡事当谋定而后动,断不可再似那夜搜查望云轩一般,因一时意气,险些误了全局。”

端木珩的脸上现出几分凝重:“儿子谨记父亲教诲。”

“你能明白就好!”端木桓忽然起身,抬手重重按了按端木珩的肩,语气沉凝:“你是端木家的长子,将来家族的兴衰荣辱,皆系于你一人之身——万事,不可不慎。”

言毕,不待端木珩回应,他已执起一旁的鸠杖,朝门外离去。

端木珩随之起身,恭送父亲离开正厅,直至那鸠杖顿地的“笃笃”声彻底淹没在门外的风雪交加之中。他才缓缓收回视线,脸上的恭敬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冷冽。

他独自坐了片刻,目光落在未动几口的菜肴上,却已无心再用,而是端起面前的酒盅,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