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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历史军事 > 晚清三杰恩仇录 > 第228章 初遇挫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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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心殿东暖阁内,慈安太后对于恭王的单独求见有些意外。听完恭王委婉的陈述,她略显困惑:“六爷的意思是,左宗棠参史念祖的那个折子,不好办?”

“回太后,”恭王恭敬地回答,“史念祖新近陛见,太后亦曾亲加垂询,若无大过,骤然查参,恐伤朝廷体面,亦易使外臣不安。然左宗棠功高性刚,若明旨驳回,恐其不解,徒生枝节。臣等愚见,可否将此折暂留中不发,冷处理之,既全左宗棠之体面,亦免朝局波澜。”

慈安太后对这类复杂的官场权衡并不十分在行,但她信任恭王,且也怕麻烦。她想了想,觉得这似乎是个息事宁人的办法,便点头道:“既然你们军机处都觉得这样处理好,那就依你们的意思吧。摆着再看一看。”

“太后圣明。”恭王心中一块石头落地,连忙叩谢。

当天下午的常规召见,军机大臣全班进见。左宗棠心中惦记着自己的奏折,精神格外集中。奏对各项事宜完毕,眼看太监就要喊“跪安”了,却还未提及史念祖一案,他不禁有些焦急。

就在这时,慈安太后仿佛才想起似的,用平淡的语气提了一句:“哦,对了,左宗棠,你那个参史念祖的折子……暂且搁一搁,摆着再看一看吧。”

话音落下,不等左宗棠有任何反应,恭王立刻抢先朗声道:“臣等遵旨!”随即领头跪安。其他军机大臣也紧随其后。左宗棠满腹的话都被堵在了喉咙里,在那种场合下,他无法、也不能追问太后“再看一看”是何意,只能懵懵懂懂地随着众人退出了养心殿。

返回军机处值房的路上,左宗棠心绪不宁。他隐隐觉得不对劲,却又说不出所以然。进入值房,他忍不住拉住正准备离开的宝鋆,低声问道:“佩公,太后所言‘摆着再看’,我那个参劾史念祖的折子,究竟如何着落?”

宝鋆停下脚步,脸上露出一丝似笑非笑的神情,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揶揄:“季翁,这还不明白吗?这折子,自然是‘留中’了。”

“留中?”左宗棠一怔,这个对他来说有些陌生的词,让他一时没完全理解其背后的政治含义。

“是啊,”宝鋆干笑了两声,语气带着点拨,也带着一丝讽刺,“上头这是顾全您的颜面呢!您想啊,史念祖是奉旨回任的官员,陛见时若真有问题,朝廷当时就办了。如今若准了您的折子去查,岂不是说朝廷之前失察?这朝廷的体面,总得要维护不是?嘿,嘿!”他拍了拍左宗棠的手臂,意味深长地说:“侯爷,您如今是军机大臣了,位极人臣,凡事……也得替朝廷留几分面子啊!”

这番话,如同兜头一盆冷水,瞬间浇醒了左宗棠。他愣在原地,看着宝鋆转身离去的背影,又环顾这间象征着帝国最高权力的值房,一股前所未有的凉意从心底升起。

直到此刻,他才真正意识到,这里不是他可以一言九鼎的西北帅府。在兰州,他的一句话可以决定一个官员的升迁黜陟;而在这紫禁城的军机处,决定一件事的,不仅仅是道理和证据,更是错综复杂的权力平衡、朝廷体面乃至人际关系的微妙博弈。他那一套直来直去、倚仗功勋和道理的作风,在京城这个最大的名利场和权力场,竟然如此行不通。

“留中不发……”左宗棠喃喃自语,脸上闪过一丝挫败和茫然。他七十年来,尤其是近二十载督抚一方,习惯了令出必行,何曾受过这等绵里藏针的软钉子?他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从封疆大吏到中枢权臣的角色转换,远比他想象的要艰难和复杂。这京城的水,比天山脚下的冰河还要深,还要冷。他那“熊豹之姿”,在这无形的网罗之中,似乎也有些无处着力了。

军机处的事情千头万绪,左宗棠初来乍到,不愿去办理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旧案,好在他早有计划,有两件大事需要全力处理。

一是兴修水利,二是训练旗兵。他写了一道折子上去,由慈禧太后亲自裁决:“着神机营王大臣,会同妥议具奏。”这话的意思,是听凭醇王作主。所以左宗棠一退了朝,立即去拜访醇王。

左宗棠的轿马抵达醇亲王府时,日头已微微偏西。府邸门前早有长史、护卫肃立迎候,规制森严,却又不失亲王府邸的雍容气度。左宗棠整了整一品仙鹤补服,深吸一口气,迈步而入。

醇亲王奕譞亲自降阶相迎,这已是极高的礼遇。他年纪比左宗棠小不少,但身为帝父,地位尊崇,此刻却显得颇为热情:“季翁!盼星星盼月亮,可把您给盼来了!快请,快请!”

“王爷如此厚待,臣愧不敢当!”左宗棠虽功高,但礼数不敢有失,连忙躬身行礼。

进入颐寿堂,分宾主落座。醇王执意请左宗棠“升炕”(坐到暖炕上),并推他坐上首。左宗棠再三固辞:“王爷,国家体制攸关,臣万万不敢僭越。”最终,他坐了炕桌下首,醇王坐了主位。

仆役奉上香茗后,醇王便挥退左右,堂内只剩下他与左宗棠,以及远远侍立的心腹太监。气氛顿时变得更为私密和郑重。

“季翁奏折,我已仔细拜读。”醇王开门见山,语气诚恳,“兴修畿辅水利,利国利民,确是当务之急。至于教练旗兵……不瞒季翁,我亦久有此意。八旗子弟,承平日久,确如季翁所言,习成骄逸,武备渐弛,长此以往,非国家之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