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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历史军事 > 晚清三杰恩仇录 > 第33章 攻克枞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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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把目光投向安徽,安庆之战,仍然在按照曾国藩的部署,按部就班地进行之中。

当日,在宿松大营时,曾国藩、胡林翼等人曾经在具体落实作战意图时,反复推敲,制定了攻克枞阳镇、进逼桐城、占据集贤关的“三步走”作战方案。

第一步,自然是攻打枞阳镇。

枞阳镇位于安庆东北方向。枞阳镇与安庆之间有一个破岗湖相连,太平军的粮草和援军都可以先到达枞阳镇,然后从水路运抵安庆。因此,枞阳镇实际上是安庆的重要交通要道。但是,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太平军对于此地的防御却颇为松懈。于是,湘军派人偷偷挖开破岗湖与长江之间的堤坝,湘军水师直扑枞阳镇。

破岗湖,这片连接长江与枞阳镇、维系着安庆生命线的狭长水域,在浓重的夜色下死寂如墨。水面泛着幽暗、冰冷的光,倒映着稀疏的星子,仿佛隐藏着无尽的凶险。寒风掠过湖面,带来江水的腥气,也带来了远处长江沉闷的涛声。

就在这涛声的掩护下,几条鬼魅般的黑影伏在连接长江与破岗湖的江堤背阴处。他们动作迅捷而精准,手中的铁锹疯狂地刨挖着堤坝的泥土和石块,发出的“沙沙”声被规律而宏大的江涛彻底吞噬。汗水浸透了他们的夜行衣,却无人敢发出丝毫喘息。很快,一道足以容纳船只通行的、斜向下的口子被悄然掘开!浑浊的长江水如同压抑已久的巨兽,带着沉闷的呜咽声,迫不及待地涌入原本水位较低的破岗湖中。湖水开始悄然、却持续地上升,水面下暗流涌动。

不远处的湖心深处,湘军水师提督杨载福的座船“靖波”号,如同一头蛰伏在黑暗中的钢铁巨鳄,庞大的船身随着新涌入的江水和湖水的涌动而轻轻摇晃。杨载福身披大氅,伫立船头,鹰隼般的目光穿透黑暗,死死盯着湖面水位的变化和那条被掘开、正无声吞噬着长江水的堤坝缺口。他感受着座船因水位上涨而带来的微妙浮力变化,心中默算着时辰。当水面几乎与堤坝缺口上沿齐平时,他猛地一挥手,低沉而清晰地下令:“时辰到,进!”

命令如同投入静水的石子,瞬间激活了黑暗。数十艘早已在破岗湖深处集结待命的湘军战船——快蟹、长龙、舢板——如同被赋予了生命的幽灵,悄无声息地启动。训练有素的水兵奋力划桨,桨叶入水轻盈,几乎不激起水花,只在水面留下道道迅速扩散又迅速消失的涟漪。庞大的船队借着新涨的水势和夜色的掩护,如同一条致命的毒蛇,悄然滑入了通往枞阳镇的那条狭窄、曲折的水道。目标直指枞阳镇水门!

枞阳镇城头,太平军守军哨兵裹着单薄的棉衣,抱着长矛,在深秋的寒风中瑟瑟发抖。他刚刚换下岗,困意如潮水般袭来,忍不住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眼角挤出一点生理性的泪水。他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黑漆漆的湖面,除了单调的风声和水浪拍打堤岸的声音,似乎一切如常。他浑然不觉,死神冰冷的镰刀,已经悬在了整个镇子和安庆防线的咽喉之上!

骤然间!死寂被彻底撕碎!

如同地狱之门洞开,无数火把在靠近水门的湖面上同时燃起!跳跃的、刺眼的火焰瞬间驱散了浓重的黑暗,将湖面映照得一片血红!火光之下,是数十艘狰狞的湘军战船,船头密密麻麻站满了杀气腾腾的士兵,刀枪的寒光在火光下闪烁不定。

“杀——!!!”震天的呐喊如同平地惊雷,从湖面炸响,瞬间席卷了整个枞阳镇!这突如其来的恐怖声浪,让城头的哨兵瞬间魂飞魄散,手中的长矛“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几乎在呐喊响起的同时,湘军战船上的炮口喷出了致命的火舌!“轰!轰!轰!”震耳欲聋的炮声连成一片!实心炮弹撕裂空气,发出尖锐刺耳的呼啸,狠狠地砸向枞阳镇那并不算高大的城墙和水门。

“砰!哗啦——!”土石结构的城垣在重炮轰击下剧烈颤抖,碎石砖块如同暴雨般四处飞溅!一段女墙被直接轰塌,烟尘弥漫!水门附近的木栅栏和了望塔更是被重点照顾,瞬间被炸得木屑横飞,燃起熊熊大火!

炮击的硝烟尚未散尽,湘军的登陆战便已开始!降将韦俊,这位曾经的太平天国北王韦昌辉之弟,此刻为了向新主证明价值,身先士卒!他手持钢刀,眼中闪烁着凶狠的光芒,口中发出野兽般的咆哮,第一个踏上了架在船舷与残破城墙之间的跳板!

“跟我上!杀进枞阳,赏银翻倍!”韦俊的吼声激励着身后挑选出来的湘军敢死队。这些亡命之徒,紧随其后,如同下山的猛虎,踏着跳板,扑向被炮火炸得摇摇欲坠的城墙缺口!

城内的太平军守军从睡梦中惊醒,仓促应战。号角声、哭喊声、叫骂声混成一片。守将(可能是一名检点或指挥)衣衫不整地冲上城头,看到眼前如同地狱般的景象:湖面上是燃烧的战船和密布的敌军,城墙上已有悍敌登城!

“顶住!顶住!为了天父天兄!为了天王!”守将目眦欲裂,挥舞着战刀,声嘶力竭地怒吼,试图组织起有效的抵抗。他身边的亲兵也鼓起勇气,挺起长矛向冲上来的韦俊刺去。

然而,仓促集结的太平军如何抵挡得住如狼似虎、有备而来的湘军精锐?韦俊格开刺来的长矛,一个箭步突进,手中钢刀化作一道匹练般的寒光,带着满腔的戾气和急于证明自己的疯狂,狠狠劈下!

“噗嗤!”

钢刀入肉的声音令人牙酸。守将的怒吼戛然而止,难以置信地看着贯穿自己胸腹的刀锋。滚烫的鲜血喷溅而出,染红了韦俊狰狞的脸庞。

韦俊猛地抽出钢刀,守将的尸体颓然倒地。他伸出舌头,舔了舔溅到唇边的温热液体,一股浓烈的腥咸味直冲鼻腔。这味道,既熟悉又陌生,刺激着他早已扭曲的神经。

“降者免死!顽抗者,杀无赦!”韦俊踩着守将的尸体,踏过满地狼藉的太平军黄旗和破碎的兵器、尸体,大步登上了残破的城楼。他高举着滴血的钢刀,在火光映照下,如同魔神降世。

主将阵亡,城防被突破,湘军如潮水般从水门和城墙缺口涌入。太平军的抵抗迅速瓦解。绝望的哭嚎、垂死的呻吟、刀剑砍入骨肉的闷响,取代了最初的喊杀声,成为了枞阳镇这个血腥之夜的主旋律。

当东方天际泛起第一抹鱼肚白时,枞阳镇的战斗已基本平息。硝烟尚未散尽,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焦糊味。残破的城头上,湘军的旗帜取代了太平军的黄旗,在晨风中猎猎作响。

韦俊站在最高的城楼残骸上,俯瞰着这座浸透鲜血的城镇和那条通往安庆的水路。曾经帆樯林立、繁忙穿梭、为安庆这座孤城输送着最后生命线(粮食、兵员、物资)的水道,此刻一片死寂。水面上漂浮着被烧毁的太平军船只残骸和尸体。湘军水师的战船,已经牢牢控制了整个破岗湖和通往枞阳的水道,如同扼住了安庆的咽喉。

杨载福的“靖波”号缓缓驶入湖心,巨大的船身划开血色的水面。冰冷的炮口缓缓转动,森然地指向了安庆城的方向。那无声的炮口,如同为安庆敲响的丧钟,在破晓的微光中,宣告着一个残酷的事实:安庆,彻底成了一座被锁死的孤城,它的陷落,只是时间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