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街上行人渐渐变少。
自段九河离开医馆后,华修便独坐在医馆内。
紧锁着眉头,老眼一时浑浊,一时清澈。
“到底是哪个指挥使呢?”
他已经确定段九河绝对是暗卫中人,就那随意出手的本事,比肩自己的上司,那定是三大指挥使之一了。
怎奈,暗卫的制度在那摆着,他压根不认识其他两位。
“另外两大恶煞哪一位呢?”
捋着胡须的手,不由自主暗自用了力拽了拽。
“嘶....”
下巴忽疼,摊手一看,手心内一撮胡子毛。
想到段九河离开的方向,似乎是城外,他瞅了一眼外面天色,霍然起身。
“有事?!”
紧接着转身进了后院,冲入房内操起锦绣刀,暗卫的场子说什么也要帮。
可走到门口时,他又犹豫了起来。
暗卫行事向来都是独来独往,若是自己贸然前去....
...
夜色中,段九河身背黑木匣,站在一处城墙上面,神色淡定从容。
凝视一个方向片刻后,施然而起,空中长袍微动。
两息之后,稳落在雪地之上,厚厚的积雪将没鞋面,衣角微沾片雪。
没有停留,踏雪前行,随着每一步的踏出,身上的气势也在慢慢攀升。
待他站在一处半坡之时,身上的杀意已外溢而出。
半坡之上,一块青石格外显眼。
更显眼的是青石上面坐着的一个人,年岁花甲模样,身穿百布衣。
何为百布衣,就是全由各种颜色布块缝制而成的衣袍,说白一点,就和乞丐差不多。
头发灰白相间,倒是束的齐整,一腿伸直,一腿半弓坐着,青石旁竖着一根三尺多长棍子。
棍子是半木半铁,状似杀威棒,不同的是铁的那一半上面布满铁刺。
段九河在与对方数十步外停下,目光扫过棍子,最后落在老头身上。
“你的手下都埋完了?”段九河将身后木匣取下,插入雪地之中,“你一路跟随到这,是准备好上路了吗?”
“你的剑,不错...”
青石上响起牙颤之音,如半夜恶鬼啼叫。
“上路?呵呵...没想过,我葬魂老鬼倒是来送阁下上路的。”
听到这个名字,段九河眉头皱了一下,眼神有些鄙夷。
真搞不懂这些所谓的江湖之人,总喜欢给自己整一些“霸气”的绰号。
当年他刚离开京都之时,在一处便遇到一个挑衅的家伙。
自称是什么奔雷无敌手,一顿呜呜喳喳亮架势过后,被他一剑断其两臂。
段九河如今年岁,也可以算是一生了,他自认为一生看错过三个人。
奔雷无敌手算一个,至于另外两个,还是他在暗卫执行任务的时候。
一个是帮派头子,一身轻功倒是不错,立地能跳一人多高。
段九河奉命灭杀这伙打家劫舍的帮派。
当时这个帮派头子就是踩着手下喽啰的脑袋落在他面前。
原本以为是一场恶战,结果段九河剑都未出,直接用黑木匣就将他拍在地上。
最后一个是剿灭一处山匪,那次他倒不是一个人,带着数十个手下暗卫一道。
找到山匪窝时,在山门处被一个戴斗笠的男人阻挡住。
男人一脸云淡风轻,没看段九河一众一眼,也没有开口说一句话,只是抓着自己的酒葫芦饮酒。
在暗卫拔刀冲向他时,也是波澜不惊的模样。
两个暗卫的刀冲其扫了过去,他只是微微动了动半边身子便轻易躲过。
自始至终模样看暗卫一眼,还抽空喝了一口酒。
就在段九河担心对方是高手,害怕伤及手下性命准备出手时,下一刻这人的脑袋就被一个暗卫给砍掉了。
段九河当时人都麻了,一度怀疑自己眼神出了问题。
他盯着滚落在地的脑袋,呃..怎么说呢。
死不瞑目,但依旧是无视一切的眼神。
葬魂老鬼可不知段九河此时心中所想,依然在坐在那开口。
“老鬼我要的头颅原本没有你,而是那个小家伙,只是没想到你会如此碍事。”
说罢,懒懒伸了一下胳膊,脖子扭动两下,跳下青石,溅起一片雪尘。
随手提起竖在那里的棍子,“你杀了我那么多手下,拿你一命,不过份吧...”
“至于你的名字,老鬼对一个死人名字没兴趣。”
“说完了?”段九河忍了半天了,“希望你不是老夫看错的第四个。”
葬魂老鬼脚下一顿,“什么意思?”
段九河没有解释,倒是问出疑惑的一个问题。
“从山神庙那里,老夫便知道你躲在暗处,你们一众受人指使,幕后之人想来你也不会说。”
“你既然知道,那就多此一问,”葬魂老鬼扬了扬手中棍子,“老鬼我的千棘哭丧棍已经急不可耐了。”
段九河淡淡瞥了他一眼。
“当时有一个头戴斗笠逃脱之人,老夫想知道他是不是官家之人?”
“无可奉告!受死吧!”
葬魂老鬼脚下一蹬,整个人急射而出,手中的棍子在雪地划出一道深沟。
临近段九河身前时,棍子从雪地猛然而起。
伴随着带起的碎雪,夹杂呼啸声,朝着段九河脖子所在横扫而来。
段九河双目一凝,脚下移动,身子半侧而转,与扫来的棍子擦肩而过。
许是前面话说多了,此刻葬魂老鬼不发一声,一招失利,紧着变招,棍子该扫为砸。
握着棍子的双手青筋暴显,可见力道之大,这一棍要是落在身上,不死也要断根骨头。
“你不是第四个。”
段九河轻飘飘丢下一句话,步子再动,直接横移两步。
只听“嘭!”的一声!木棍落在段九河先前所站之处。
地上积雪被砸分两旁,雪下黑泥被砸碎,泥土四下飞溅。
连续两招被对方躲了过去,葬魂老鬼脸色阴沉可怕。
换做以往,与他交手之人在两棍过后,已是非死即残了。
葬魂老鬼收棍在手,铁棍那端的尖刺上沾满黑泥,
可想而知,若是被砸在人身上,那沾的就不是黑泥,而是肉屑了。
“你应该不是无名之辈,”葬魂老鬼阴冷开口,“说出你的名字,老鬼让你死个痛快。”
“这会又感兴趣了?”段九河手掌抚上木匣,“老夫也有一句话,要被老夫杀死的人,老夫从不告诉他们名字。”
“砰!”木匣被拍开,“接下来,该老夫出招了,希望你也能接下两招。”
话落、单手一提,黑剑嗡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