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大老太婆吃过点粥了,但成天躺在床上,已经晨昏不分,知道有人来了,耳朵突然就又灵了。
老头子吃了点粥,不多,吃完后就一个人坐在廊下发呆,或许是又有什么大事发生了。他是个不经事的人,有点风吹草动就往后缩,只是如今还学会不吭声了,一个人揣心里愁。自己感觉也没几天了,管不了许多,他爱怎么就怎么,随他去。
果然不是大郎二郎家的人回家来,好像是老二,他怎么会来呢?
许大老太婆在房间里躺着乱猜乱想,厨房里的老哥俩却边热饭菜也吵嘴。
“你还知道那小东西厉害?我以为你当真是个本头人,那么多年,放任那死老婆子作恶,连屁都不敢放一个,把自己家的福份都给作没了。
她不让你说话,你不照样说了?遇到大事,怂了往后缩,这还找到借口了,还可以再不要脸点吗?”
“老二!我已经??认自己怂了,你咋还不依不饶了,我问你,老三家有没有事?”
“有事咋的,没事又咋的?见过这好吃食吗?”
“没见过,香!那就是没什么大事了,到底是我的儿子,当时就已经做成那样了,现在还能盼他再倒霉?咋说,我也还是个人,要不要脸的且不说,心里不难受才怪”。
“还知道那些事不是人做的,说明心还没烂透。行了,去堂屋里吃,边吃边说,我要把这大喜事告诉爹娘,因为爹娘的牌位在这里,所以我才过来。
如若不是因为爹娘的牌位,我是不耐烦再踏进这里半步的,你都让我们觉得姓许是个羞耻的事。
你端饭,肉由我来端!笨手笨脚的,就是个没用的东西。”
许大老头听说是大喜事,这下就更安心了,管老二说什么难听话,反正这东西是吃定了,他刚才好像说王爷和县都吃得高兴,这是从那里边匀出来的?
许大老头本来是想,这些东西是大人物吃剩下的?这就有点丢脸了,可丢脸又怎么样?这东西太香了,老二已经说了,这是羊肉,炖羊肉,烤羊肉也吃过,没这个味儿香。
“你说我没用就没用了?你懂个啥?我把这烧过的红炭铲火盆子里,抬到屋里头,再架个铁三角架,把砂锅往上头一搁,吃多久都不带冷的”。
“死德行,对这些享福东西,你倒是钻研得挺透的,把火盆子拿来,我来弄,你把饭抬进去就行”。
这个办法,不是自己钻研得出的,而是老婆子搞出来的新花样,她经常这样在屋里煮个鸡蛋,煮个干米饭,加肉的那种,怕那俩最小的孩子赶不走...... 唉!不能说,不能说,那些事,确实像老二说的,但凡叫个人,也不会做出那样的事。
不能说,只能装作那些事都没发生,麻溜去把那火盆子拿来,再麻溜把饭端进去,老二说要对爹娘说个大喜事,那就把桌子擦干净。
干完这些活,一点差错没有,大白米饭也是珍贵的东西,怎能不小心给撒了,老二他就是心里有气,故意贬低我,瞧瞧我这身子骨,虽然比他了许多岁,可也还硬朗,能连个砂锅都抬不动?不过是故意给他个面子罢了。
两个老兄弟把菜饭摆好,二老头先跪下,还跪在了前面。
“你跪我后头!”
“我是兄长,应该跪前头!“
“你配么?就说今天这大喜事,你知道是什么么吗?跪下了,一会你怎么说?说爹,娘,我不叫人,把自己的好儿孙给弄丢了,具体事情让老二给你们说,就这些话,你好意思说吗?”
“你!行行行!就让你跪前头,赶紧汇报完吃饭,一会汤都熬干了,可惜!”
我就不信你不馋!
“爹!娘!二老安心去投胎转世吧!许家不会没落的!
你们可还记得,那个打小就憨厚老实的许显祥?他自己攒了五百文钱,买了个和他一样憨厚的媳妇回来,两口子除了一身蛮力就只剩憨,但他们的五个孩子却都是些小人精,四个儿子聪明能干,一个女儿更是了不起!今天,她不但请靖王爷和县太爷吃饭,她还请全村的人吃饭!全村男女老少这会正吃得欢。
爹,娘,你们先请,尝尝这从没吃过的好味道”。
两兄弟磕完头,这才开始吃,一人一大碗羊肉汤泡米饭吃下肚,这才开始一边慢慢嚼羊肉,一边把今天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
“我警告你,别再弄些丢人现眼的事情出来,你要再敢给他们几个找麻烦,我就动手打断你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