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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其他类型 > 撼龙秘卷 > 第23章 残阳归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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瘫倒在冰冷的岩石背后,肺叶如同破损的风箱,每一次喘息都带着血腥味的灼痛。高原的阳光刺眼而冰冷,毫无暖意,只是将我们狼狈的身影拉得细长,投在粗粝的砂石地上。

短暂的死寂中,只有心脏狂跳的余韵和压抑的喘息声。罗青衣第一个挣扎着坐起,不顾自己手臂的擦伤,立刻去检查阿米尔老向导的状况。老人双目紧闭,脸色灰败,胸口剧烈起伏,显然刚才的亡命奔逃耗尽了他本就所剩无几的元气。

“气虚血弱,必须尽快静养补充,不然……”罗青衣没有说完,但凝重的脸色说明了一切。她取出银针,快速在阿米尔几个穴位上刺下,暂时稳住他的气息。

公输铭瘫在地上,脸上被碎石划破的伤口已经止血,但眼神空洞,怀里依旧死死抱着那本古籍和星图记录,仿佛那是他唯一的浮木。玄尘子盘膝而坐,闭目调息,道袍上沾满尘土,脸色微微发白,显然之前强行驱散“腥煞”和格挡弩箭消耗不小。云梦谣靠在一块岩石上,小心地检查着她那只坠落的传讯蛊虫,秀眉微蹙,腕间银铃随着她细微的动作发出几不可闻的轻响。

我强迫自己站起来,忍着全身骨头散架般的酸痛,观察着四周。这里是一片相对平缓的丘陵坡地,遍布着耐寒的棘草和低矮的灌木,视野尚可。远处,南边河床方向的枪声和爆炸声已经稀疏下来,最终归于沉寂,只留下一种令人不安的宁静。

那支突然介入的武装,是赢了,还是输了?他们是谁?目的为何?这些问题像毒蛇一样缠绕在心头,但现在我们无力探究。

更紧迫的是萧断岳、金万贯、林闻枢他们的下落。分兵时约定的“老地方”汇合,指的是我们进入星陨之谷前,在塔什库尔干县城外一处废弃牧民营地设立的隐蔽补给点。我们必须尽快赶到那里。

“必须走了,”我沙哑着开口,声音干涩得厉害,“这里不能久留。”

没有人反对。相互搀扶着起身,清点所剩无几的物资——几块压缩饼干,半壶水,罗青衣残存的药粉和银针,公输铭的古籍和记录,以及我们随身的基本工具。武器方面,除了我的军工铲和玄尘子的拂尘,几乎等于没有。

我们将最后一点水分着喝下,滋润如同着火般的喉咙。罗青衣将最后一点提气的药粉混在水里,喂阿米尔服下。老人勉强睁开眼睛,浑浊的眼珠里满是疲惫,他看了看我们,又看了看北方的雪山,用微弱的塔吉克语喃喃道:“白牦牛的牧场……快到了……”

白牦牛的牧场?那是塔吉克传说中一个水草丰美、受到山神庇护的地方,难道指的是我们的汇合点?

没有时间细究,我们再次踏上逃亡之路。这一次,速度明显慢了下来。伤痛、疲惫、饥饿、缺氧,如同无形的枷锁,拖拽着每一个人的脚步。阳光逐渐西斜,在荒原上投下长长的影子,气温开始急剧下降。

我们不敢走开阔地,只能沿着丘陵的阴影和沟壑艰难前行。每一步都像是在泥沼中跋涉。公输铭几次差点摔倒,都被旁边的云梦谣及时扶住。玄尘子不时停下,凭借星象和远处雪山的轮廓修正着方向。

寂静的高原上,只有风声和我们沉重的脚步声。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始终如影随形,仿佛暗处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我们这支残兵败将。

黄昏时分,我们终于翻过最后一道山梁,看到了远处山谷中,那片熟悉的、由几顶破旧毡房和坍塌羊圈构成的废弃牧民营地轮廓。一缕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炊烟,从其中一个看似完全废弃的毡房缝隙中袅袅升起。

有情况!

我们立刻伏低身体,借助枯草和岩石的掩护,小心翼翼地靠近。

营地死寂无声,只有风吹过破毡布发出的呜咽。那缕炊烟也消失了,仿佛刚才只是错觉。

我打了个手势,示意玄尘子和云梦谣从侧翼包抄,我和罗青衣、公输铭从正面缓缓靠近那个冒过烟的毡房。阿米尔被安置在一块巨石后暂时隐蔽。

毡房的门帘低垂,里面漆黑一片。我深吸一口气,猛地用军工铲挑开门帘!

“谁?!”一个压抑着紧张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伴随着武器上膛的轻微“咔嚓”声。

是金万贯的声音!

“是我们!”我立刻回应,心中一块大石落地。

黑暗中,金万贯的身影显现出来,他手里握着一把不知从哪弄来的老旧猎枪,脸上带着擦伤,衣服破烂,但眼神依旧精亮。他身后,萧断岳靠坐在毡房的支柱旁,赤裸的上身缠满了浸血的布条,脸色苍白,但看到我们,还是努力扯出一个笑容,点了点头。他的工兵铲就放在手边,刃口崩了几个缺口。

“老萧!”罗青衣立刻冲了过去,检查他的伤势。

“死不了,”萧断岳声音沙哑,“皮肉伤,就是失血多了点,有点晕。”他看向我们,目光扫过,眉头皱起,“林闻枢和……陆知简呢?”

我们沉默地摇了摇头。

萧断岳的眼神黯淡了一下,随即又燃起凶光:“妈的,那帮杂碎!我们东边引开了一大票,干掉几个,后来听到西边和北边都打起来了,就知道你们也碰上了。我们摆脱追兵后,绕了大圈子才摸回来。”

金万贯接口道:“我们回来时这里还没人,刚生火想弄点热水,就听到动静,还以为又是那帮人摸过来了。”

汇合了,但代价惨重。林闻枢和公输铭那一组下落不明,生死未卜。陆知简更是……

我们将地下洞穴最后的经历,以及陆知简的选择和状态,简要告知了萧断岳和金万贯。两人听完,都陷入了长久的沉默。萧断岳一拳砸在地上,眼眶有些发红。金万贯则是长长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现在怎么办?”公输铭抱着古籍,茫然地问道。

我看着毡房外逐渐沉入暮色的荒原,远处雪山顶峰还残留着一抹最后的金色光辉。

“休整一晚,”我沉声道,“处理伤口,恢复体力。明天天亮前,我们必须离开这里,想办法回县城,或者找到更安全的地方联系外界。林闻枢他们……但愿吉人天相。”

夜色,如同墨汁般迅速浸染了帕米尔高原。废弃的营地里,我们这群伤痕累累的幸存者,挤在破旧的毡房中,分享着最后一点食物和水,守着微弱的篝火,警惕着门外无边的黑暗。

归途,依旧漫长而凶险。但至少,我们暂时又聚在了一起。而失踪的同伴,以及那深藏于地下的秘密和牺牲,将成为我们肩上沉重的负担,驱使我们继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