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穴在内外交困中震颤。沙暴的嘶吼与地底传来的沉闷搏动交织成死亡的乐章,金刚杵的碎裂声如同催命符,敲打在每个人的心头。
玄尘子脸色苍白如纸,之前的元气大伤尚未恢复,但此刻他的眼神却锐利如刀。他快步走到那圈玉化骸骨中央,凝视着那柄正在寸寸开裂的青铜金刚杵。
“此杵乃密宗降魔法器,与诸位高僧金身共鸣,共成‘金刚伏魔阵’,”玄尘子语速极快,声音在洞穴轰鸣中显得有些飘忽,“如今阵法因我等闯入而松动,需以至纯佛力或道门清气重新激发,稳固阵眼!”
至纯佛力?我们这群人里,谁有佛力?道门清气,玄尘子倒是具备,但他此刻状态极差,强行施为,后果不堪设想!
“该如何做?”我急声问道,洞口涌入的流沙已经淹没了脚踝,时间不等人!
玄尘子目光扫过我们,最终落在公输铭怀中的古籍上,又看向萧断岳、金万贯,最后定格在罗青衣和云梦谣身上。
“贫道可引动自身本源清气,注入金刚杵,暂缓其崩毁。但此举如同抱薪救火,需有外力相助!”他深吸一口气,指向那些结印的玉化骸骨,“诸位请看,这些高僧所结,乃‘不动明王根本印’,主镇邪定念!需有人同时模拟此印,心意至诚,引导此地残存的佛门愿力,汇入阵眼,方能奏效!”
模拟佛印?引导愿力?
这听起来玄之又玄!我们这些人,萧断岳、金万贯煞气重,公输铭心思杂,我自身修炼的也是道家偏重杀伐的功夫,罗青衣精于医毒,云梦谣擅驭蛊虫,都与佛门清净相去甚远。
“我来试试!”罗青衣突然开口,她眼神清澈而坚定,“医者仁心,亦有济世之念,或可一试。”她走到一具骸骨前,仔细观察其手印,然后深吸一口气,双手依样结印,闭目凝神。
然而,她结印片刻,那金刚杵的裂纹依旧在蔓延,并无任何反应。
“心意虽诚,然根基不同,难以共鸣。”玄尘子摇头,嘴角又溢出一丝鲜血,他强行催动清气,显然负担极大。
云梦谣也尝试了一下,她心思纯净,但与佛门愿力似乎也格格不入,她的蛊虫反而因为靠近封印而显得焦躁不安。
洞口被流沙堵塞了大半,光线几乎完全消失,空气也变得浑浊稀薄。骆驼们惊恐地挤在一起,发出绝望的哀鸣。脚下的震动越来越明显,地底那东西似乎随时都会破封而出!
难道真要玄尘子牺牲自己,或者我们所有人都葬身于此?
就在这绝望之际,公输铭忽然盯着壁画上那些佉卢文,又看了看金刚杵上的密宗符文,脑中灵光一闪!
“等等!星官之术,虽源自道家,然观测星辰,亦需心静如水,与佛门禅定有相通之处!陆老师留下的星图之中,亦有安抚地脉、平衡能量之法!”他快速翻动古籍,找到其中一页,上面绘制着一种利用星辰方位调和地气的特殊手印,与“不动明王印”竟有几分形似!
“丁哥!萧哥!金哥!我们四人,分站四象方位!按照这星官调和印,同时结印,尝试引导的不是佛门愿力,而是此地残留的、用于镇压地脉的星官之力!或许能间接加固封印!”
死马当活马医!没有时间犹豫了!
我、萧断岳、金万贯、公输铭立刻按照公输铭的指示,分别站到洞穴的东、南、西、北四个角落,面对中央的金刚杵,依着古籍上的图谱,生涩地结出那个复杂的“星官调和印”。
这手印极其别扭,需要精神高度集中,感应虚无缥缈的星辰地气。我们四人都是初次尝试,只得凭借强大的意志力,努力摒弃杂念,想象自身与脚下大地、与洞穴残留的古老星力连接。
与此同时,玄尘子大喝一声,将拂尘插在身前,双手猛地按在金刚杵之上!一股精纯的道门清气毫无保留地灌注而入!金刚杵剧烈震颤,裂纹蔓延的速度明显一滞!
罗青衣和云梦谣则守在玄尘子身旁,紧张地注视着,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就在我们四人结印,玄尘子拼命灌输清气的瞬间——
异变发生了!
那些玉化的高僧骸骨,似乎感应到了星官之力的注入与道门清气的激发,它们空洞的眼窝中,竟同时亮起了极其微弱的、温暖的金色光芒!紧接着,它们手中所结的“不动明王印”也仿佛被激活,散发出淡淡的佛光!
道、佛、星,三种截然不同,却又在此刻目标一致的力量,在金刚杵这一点上交汇!
“嗡——”
一声低沉而宏大的嗡鸣,自金刚杵内部传出!那蔓延的裂纹竟然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弥合!杵身上密宗的符文逐一亮起,散发出柔和而坚定的金色光辉!
整个洞穴的震动戛然而止!地底那令人不安的搏动声也迅速减弱,最终归于沉寂!
成功了!我们误打误撞,竟然真的暂时稳固了这古老的封印!
洞口处,沙暴的咆哮声似乎也减弱了不少,涌入的流沙速度变慢。
我们四人松开手印,几乎虚脱,汗水浸透了衣背。玄尘子更是直接瘫软在地,被罗青衣和云梦谣扶住,他气息微弱,但脸上露出一丝欣慰。
劫后余生。我们靠着墙壁滑坐在地,大口喘息,看着那柄恢复平静、流转着淡淡金光的金刚杵,以及周围重归寂然的玉化骸骨,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震撼。
这一次,我们不仅躲过了沙暴,更阴差阳错地参与加固了一个关乎重大的古老封印。但也因此,我们真切地感受到了“眠龙”的恐怖与这沙海沉舟之局的深不可测。
沙暴终会停歇,而我们的路,还要继续。只是前方等待我们的,是更深沉的因果,还是更致命的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