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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其他类型 > 撼龙秘卷 > 第4章 空寨鬼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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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哨低沉的嗡鸣,如同在浓稠的瘴雾中开辟出一条无形的隧道。少年瘦小的身影在前方引路,步伐坚定,仿佛对这令人绝望的迷阵了如指掌。队伍紧随其后,每个人都绷紧了神经,既依赖这突如其来的指引,又对其背后隐藏的代价充满戒惧。

地势在不知不觉中升高,脚下的腐殖层逐渐被坚硬、湿滑的岩石取代。周围的树木形态愈发怪诞,虬结的枝干扭曲盘绕,如同无数痛苦挣扎的躯体,树皮上布满了颜色暗沉、形似眼球的瘿瘤。空气中那股混合着腐臭与异香的怪味浓郁到了极点,即便含着避瘴丹,也感觉喉咙发紧,头脑阵阵眩晕,视野边缘似乎都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灰翳。

“这里的瘴气……有毒性能直接影响神智了。”罗青衣声音虚弱地提醒,她腰间的伤口虽经处理,但在这种环境下,恢复得极其缓慢。她拿出银针,快速在几位状态不佳的队员(包括她自己)的穴位上刺了几下,暂时稳住心神。

玄尘子神色凝重,拂尘无风自动,似乎在竭力对抗着无形无质的精神侵蚀:“煞气侵魂,怨念蚀骨,此乃大凶之兆。前方恐有极怨之物盘踞。”

少年对这一切恍若未觉,或者说,他早已习惯了这种环境。他只是更加频繁地吹响骨哨,那低沉的嗡鸣似乎成了维系他勇气和方向的唯一支柱。终于,在穿过一片由无数垂落藤蔓形成的、如同门帘般的屏障后,他停了下来,指着前方,脸上露出了混合着恐惧、敬畏和一丝如释重负的复杂表情。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浓雾在这里似乎稀薄了一些,隐约显露出前方的景象——

那是一座依山而建的寨子。

寨子的建筑风格古朴而奇特,完全由木材、竹材和一种深黑色的石材搭建而成,屋顶覆盖着厚厚的、颜色暗沉的茅草或树皮。吊脚楼高低错落,通过竹木廊桥相连,紧密地镶嵌在陡峭的山坡和悬崖之间,充分利用了每一寸空间。整个寨子寂静无声,死气沉沉,没有任何灯火,也没有任何人类活动的迹象,仿佛一座被时光遗忘的、巨大的坟墓。

然而,寨子本身保存得出乎意料的完好,并没有预想中的破败坍塌。房屋结构完整,廊桥稳固,甚至连一些悬挂在屋檐下的、用于风干草药或粮食的竹篓都还保持着原样,只是里面空无一物,积满了灰尘和枯叶。

更让人心惊的是,在寨子的入口处,以及一些重要的廊桥节点、屋顶之上,矗立着数十尊与之前溶洞中见过的“蛊俑”风格类似、但更加高大、更加精细的陶俑。这些陶俑不再是扭曲痛苦的姿态,而是如同忠诚的卫士,手持各种奇形兵器,沉默地守护着这座空寨,它们空洞的眼窝凝视着雾气弥漫的来路,散发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威压。

“这就是……雾蛊尸寨?”金万贯声音发干,看着那寂静得可怕的寨子,双腿不由自主地打颤。

少年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他指着寨子,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做了一个“睡觉”或“死亡”的动作,然后又指了指天空(尽管被浓雾笼罩),示意天色已晚。

“他是在说,寨子里的人……都在‘睡觉’?或者,入夜后才能看到?”公输铭猜测道。

丁逍遥示意队伍在寨子外围一片相对隐蔽的乱石后停下,仔细观察。寨子静得可怕,连风声到了这里都仿佛被吸走了,只有远处隐约传来的滴水声,以及自己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的跳动声。

“太安静了……”林闻枢眉头紧锁,“不仅仅是没有人声,连之前雾里那些细微的爬行声、虫鸣声,到了这附近,都完全消失了。好像……有什么东西,把所有的声音都隔绝了,或者……吞噬了。”

云梦谣闭上双眼,双手轻轻按在冰冷潮湿的岩石上,试图感应寨子内的“灵”。片刻后,她猛地睁开眼,脸色煞白如纸,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几乎站立不稳。

“里面……不是空的!”她的声音带着极度的惊恐,“有很多……很多‘灵’!但是……它们的状态……我从未感受过!它们像是被强行束缚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沉睡的……集体意识!没有个体的情绪,只有一片混沌的、冰冷的‘存在’!它们在‘睡’,但随时可能‘醒’!”

集体意识?沉睡的灵?所有人都被云梦谣的描述所震撼,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窜上头顶。

就在这时,天色(透过浓雾判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暗沉下来,仿佛夜幕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猛地拉下。本就稀薄的光线几乎瞬间消失,浓雾变成了彻底的墨黑色,伸手不见五指。

少年脸上露出了极度恐惧的神色,他猛地拉住丁逍遥的衣袖,拼命指向寨子里面,又指着自己的耳朵,疯狂摇头,示意不能再吹骨哨,也不能发出任何声音。

几乎在黑暗彻底降临的同一时刻,异变发生了!

那座死寂的空寨,忽然亮起了一点微光!

不是灯火,而是一种幽绿色的、如同鬼火般的光芒,从寨子深处某栋最高的吊脚楼窗口透出!紧接着,第二点,第三点……越来越多的幽绿光点,在寨子的各个角落亮起,仿佛无数沉睡的眼睛,在黑暗中缓缓睁开!

与此同时,一阵极其轻微、却又无比清晰的脚步声,从寨子内部传来!

那脚步声并非一人,而是成百上千,杂乱却又有种诡异的同步感,仿佛一支沉默的军队正在寨中的石板路和廊桥上行走!

借着那些幽绿的光芒,众人惊恐地看到,一个个模糊的身影,从那些原本空无一人的吊脚楼中,缓缓地、僵硬地走了出来!

它们穿着古朴的、类似苗疆的服饰,但颜色暗淡,破旧不堪。它们的动作僵硬迟滞,如同提线木偶,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空洞,在幽绿光芒的映照下,呈现出一种死尸般的青灰色。它们对周围的一切视若无睹,只是按照某种固定的路线,在寨子中无声地游荡、徘徊,有的像是在打水,有的像是在整理并不存在的物品,有的则只是单纯地站立在原地,仰头“望”着被浓雾遮蔽的天空。

整个寨子,在入夜之后,仿佛被注入了某种诡异的“生命”,活了过来!然而,这种“活”,却比死亡本身,更加令人毛骨悚然!

“活……活尸?!”金万贯吓得魂飞魄散,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才没有尖叫出声。

丁逍遥心脏狂跳,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这里叫做“雾蛊尸寨”!这些寨民,恐怕早已非人,而是在某种可怕蛊术的作用下,变成了这种不生不死、如傀儡般存在的——“活尸”!

少年蜷缩在石头后面,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眼中充满了绝望的恐惧,仿佛眼前的景象,是他永远无法摆脱的梦魇。

夜巡开始了。而他们这群不速之客,就潜伏在这群无知无觉的“活尸”的眼皮底下。危机,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