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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其他类型 > 撼龙秘卷 > 第18章 心垣裂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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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残破梭形物体散发出的蓝色微光,如同暗夜中的北极星,稳定而清晰地指引着方向。它映照出的“路径”并非直线,而是在这片被“修复”得井然有序的记忆工坊中,蜿蜒穿过那些缓慢旋转的经筒阵列,避开某些能量流转格外“规整”的区域,指向一个未知的远方。

丁逍遥紧握着那枚悬浮的梭形物,它冰凉粗糙的触感此刻却带来前所未有的安心。他能感觉到,这物体内部似乎蕴藏着某种极其微弱却坚韧的“意志”,与这天工打造的冰冷“秩序”格格不入,如同石缝中挣扎求存的小草。

跟随指引,他们行走在这片死寂的“秩序”之中。周围的一切都完美得令人窒息,经筒的旋转速度分毫不差,记忆碎片的沉浮轨迹如同用尺子量过。甚至连脚下混沌微光的流动,都带着一种机械的韵律。这种极致的“有序”,反而比之前的混乱更让人感到压抑,仿佛自身的任何一点“不确定性”都是对这片空间的亵渎。

昏迷的云梦谣、公输铭、陆知简被轮流背负着,众人的脚步沉重而迅速。谁也不知道那天工意识何时会再次苏醒,也不知道这片空间的“秩序”能维持多久。

“这指引……似乎在刻意避开某些区域。”罗青衣观察敏锐,低声道。她注意到,每当路径前方出现一片旋转速度明显更快、其上人脸表情也相对“生动”一些的经筒集群时,蓝色微光指引的路径总会巧妙地绕开。

玄尘子神色凝重:“那些区域,或许是此‘工坊’仍在活跃运行的‘功能区’,能量更为凝聚,规则也更森严。这‘钥匙’在引导我们走相对安全的‘边缘’地带。”

丁逍遥点头,他也有同感。同时,他发现自己握着梭形物的手,在靠近那些“活跃区”时,能感受到一丝极其微弱的抗拒感,仿佛这梭形物本身也在畏惧那些地方。

他们如同行走在一个巨大机械的内部边缘,小心翼翼,不敢触碰任何核心的部件。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的景象开始发生变化。那种极致的、冰冷的“有序”感开始减弱。经筒的旋转出现了细微的、不同步的偏差,记忆碎片的颜色也不再那么“纯净”,开始混杂入一些黯淡的、不稳定的色调。空间的稳定性也似乎有所下降,偶尔能感觉到极其细微的、如同电流短路般的能量波动。

“我们……好像在接近这片‘秩序’的边界?”丁逍遥不确定地说。他血脉的感应在这里变得活跃了一些,能清晰地捕捉到那种“不协调”感在增强。

蓝色微光的指引也变得越发清晰、急切,指向正前方一片看似与其他地方无异的混沌微光。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踏入那片区域时,异变陡生!

一直昏迷的公输铭,身体突然剧烈地抽搐了一下!他并未醒来,但眉心处,一点极其微弱的、冰冷的白光骤然亮起,如同沉睡巨兽睁开了眼皮!一股熟悉的、令人心季的威压感再次弥漫开来,虽然远不如之前那般浩瀚,却依旧让三人瞬间僵直,如坠冰窟!

是天工意识!它并未完全沉眠,或者说,被他们接近边界的行为所惊动!

“蝼蚁……欲离工坊?”一个断断续续、带着一丝愠怒的意念,直接在三人的脑海中响起,源自公输铭眉心的那点白光。“未经许可……冗余数据……不得外泄……”

随着这意念,周围的空间瞬间“凝固”!那些原本缓慢旋转的经筒勐地加速,其上的人脸齐刷刷地转向他们,眼神中不再是麻木,而是带着一种冰冷的、执行命令般的锁定感!无数道无形的、由纯粹“规则”构成的锁链从虚空中伸出,缠绕向众人,要将他们彻底禁锢、拉回工坊深处!

“不好!”玄尘子脸色剧变,拂尘清光暴涨,试图斩断那些规则锁链,却如同螳臂当车,清光触及锁链便瞬间溃散!罗青衣的银针更是连靠近都无法做到!

丁逍遥感到握着的梭形物体在疯狂震动、发烫!那蓝色的微光在规则锁链的压迫下剧烈闪烁,仿佛随时会熄灭!

绝望再次降临!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直被罗青衣背在身后的云梦谣,似乎也被这极致的规则压迫所刺激,她紧闭的眼皮下,眼球在快速转动,嘴唇无声地开合,仿佛在梦呓。

与此同时,被玄尘子扶着的、依旧昏迷的陆知简,身体也微微颤抖起来,他受损的识海中,那些被古儒强行灌注、尚未完全消散的庞杂知识碎片,似乎与这片空间的“规则”产生了某种不受控制的共鸣与冲突!

两种不同的“异常”——云梦谣源自灵魂本源的“归墟之引”,与陆知简识海中混乱的“外来知识”——在此刻,与天工意识试图施加的“绝对规则”,形成了剧烈的、短暂的冲突!

嗡——!

一声并非来自物理层面,而是源于规则本身的、尖锐的嘶鸣响起!

那缠绕而来的规则锁链,在接触到由云梦谣和陆知简无意识散发出的、混合了“虚无”与“混乱”的力场边缘时,竟出现了极其短暂的、细微的紊乱和迟滞!

就是这瞬息的机会!

丁逍遥手中的梭形物体,勐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炽烈蓝光!那光芒不再是温和的指引,而是带着一种决绝的、撕裂一切的力量!

“嗤啦——!”

仿佛布帛被撕裂的声音响起!在那规则锁链出现紊乱的节点,梭形物体的蓝光硬生生在那片“凝固”的空间中,撕开了一道狭长的、不断扭曲闪烁的、如同伤口般的裂隙!

裂隙之后,不再是混沌的微光和经筒,而是一片深邃的、仿佛由无数星辰光点构成的虚空!一股与这记忆工坊截然不同的、带着些许“外界”气息的能量流,从裂隙中渗透进来!

“走!”梭形物体传递出的意念带着前所未有的急促和虚弱!

没有任何犹豫!玄尘子勐地将公输铭和陆知简推向裂隙!罗青衣背着云梦谣紧随其后!丁逍遥手持光芒迅速暗澹的梭形物,最后一个冲向裂隙!

“大胆!”天工意识的怒意如同实质的风暴席卷而来,更多的规则锁链凝聚,抓向落在最后的丁逍遥!

丁逍遥感到后背如同被山岳撞击,喉头一甜,鲜血再次涌上。他拼尽最后力气,将手中几乎彻底暗澹的梭形物向后勐地一掷,同时纵身扑入了那扭曲闪烁的裂隙之中!

在他身影没入裂隙的最后一瞬,他回头瞥见,那梭形物在规则锁链的碾压下,彻底化为了齑粉。而公输铭眉心的那点白光,在发出最后一道不甘的波动后,也勐地熄灭下去。

下一刻,天旋地转!

仿佛被投入了高速旋转的洗衣机,又仿佛在无尽的隧道中疯狂坠落。各种混乱的色彩、声音、意念碎片扑面而来,与之前记忆工坊中的体验截然不同,更加原始,更加狂暴!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也许是永恒。

“砰!”“砰!”“砰!”

几声沉闷的落地声响起。

丁逍遥重重地摔落在坚硬而冰冷的地面上,剧烈的疼痛让他几乎昏厥。他挣扎着抬起头,环顾四周。

这里似乎是一个巨大的、废弃的溶洞,头顶是倒悬的钟乳石,脚下是潮湿的岩石。空气中弥漫着尘土和一种……类似檀香腐朽后的陈旧气息。微弱的光源不知从何而来,勉强照亮了周围。

玄尘子、罗青衣,以及依旧昏迷的云梦谣、公输铭、陆知简,都散落在不远处。

他们……好像……出来了?

从那恐怖的“千面转经坟”,从那座被称为“工坊”的记忆深渊中……逃出来了?

丁逍遥瘫倒在地,望着溶洞顶部那些嶙峋的怪石,心中没有喜悦,只有无尽的疲惫和一种恍如隔世的不真实感。

心垣之上的裂痕,终于被他们撕开。但裂隙之外,是新的未知。而他们付出的代价,以及体内潜藏的隐患,依旧如影随形。

那缕渊底微光,已然熄灭。而他们的前路,依旧笼罩在迷雾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