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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其他类型 > 撼龙秘卷 > 第20章 归墟之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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泽畔的雨,渐渐停了。铅云散开些许,漏下几缕惨淡的天光,照在泥泞的滩涂、倒伏的芦苇和那具焦黑的尸骸上,更添几分凄凉。那一道突兀而精准的“天罚”雷霆,不仅惊走了九渊会的残党,也在丁逍遥等人心中投下了更深的阴影。

无人说话,只有粗重的喘息和雨水从叶片滴落的嗒嗒声。警惕地等待了许久,确认再无危险后,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随之而来的是更深沉的疲惫与伤痛。

“必须立刻离开这里。”丁逍遥声音沙哑,强撑着站起身。此地不宜久留,无论是可能去而复返的九渊会,还是那发出“天罚”的神秘存在,都充满了未知的危险。

他走到公输铭的遗体旁,看着那依旧安详的面容,沉默了片刻,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其重新背起。萧断岳想要接过,却被丁逍遥摇头拒绝。萧断岳伤势太重,能自己行走已是不易。

玄尘子在云梦谣和陆知简的搀扶下勉强站起,金万贯也挣扎着爬起,一行人如同残兵败将,拖着沉重的步伐,深一脚浅一脚地离开了这片充满血腥与悲伤的泽畔。

凭借着陆知简对山川地势的粗略判断和丁逍遥【阵眼】对气机的微弱感应,他们朝着云梦泽外围艰难跋涉。一路上,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公输铭的离去,像一块巨石压在每个人心头。萧断岳闷头赶路,不时因牵动伤口而闷哼;玄尘子气息微弱,几乎全靠人搀扶;云梦谣眼神黯淡,沉默寡言;陆知简则不断观察着四周,警惕任何风吹草动;金万贯更是失魂落魄,仿佛还没从连番惊吓中恢复。

足足走了大半天,直到日头偏西,他们才终于走出了云梦泽的范围,找到了一处位于山脚下的废弃樵夫木屋。木屋破败,四处漏风,但总算是个能遮风避雨的暂时容身之所。

将公输铭的遗体小心安置在屋内相对干净的角落,众人终于得以喘息。丁逍遥取出所剩无几的伤药,分发给众人处理伤口。萧断岳的伤势最重,胸前被鳄龙鳞片划开的伤口深可见骨,加上内伤和力竭,几乎虚脱。玄尘子则是本源受损,非药石能速效。其他人也多是一些皮外伤和精力透支。

简单地处理包扎后,疲惫如同潮水般涌来,众人或靠或躺,很快便在木屋中沉沉睡去,唯有压抑的痛哼和梦呓偶尔响起。

丁逍遥没有睡。他靠坐在门边,破损的破煞刃横在膝上,警惕地听着外面的动静。怀中,对星髓的感应已经微乎其微,毕竟它已归位于遥远的九歌魂殿深处。但他脑海中,却不断回响着守拙的话语,星轨盘的烙印,以及那一道神秘的“天罚”。

守拙……他是否一直在暗中关注?那道雷击是他所为吗?他的目的,真的只是让星髓归位,取回星轨盘?公输铭的牺牲……是否也在他的算计之内?

一个个疑问盘旋不去。他知道,等众人稍作恢复,必须再去见守拙一面。不仅是为了交付任务,更是要问个明白!

翌日,天色依旧阴沉。众人的状态稍微好转,但远未恢复。萧断岳勉强能自行走动,玄尘子依旧虚弱,需要人搀扶。他们用简陋的工具在木屋后挖了一个坑,将公输铭的遗体暂时安葬,立了一块无字的木牌。没有隆重的仪式,只有无声的哀悼和紧握的拳头。

“兄弟,你先在这歇着。”萧断岳红着眼眶,声音哽咽,“等我们找到法子,一定来接你回家!”

丁逍遥默默地在坟前站了许久,然后将目光投向远方。“我们走,去‘汲古阁’。”

再次来到那家隐匿于市井、毫不起眼的“汲古阁”,心境已然不同。依旧是那个佝偻的老者提灯引路,穿过幽深回廊和多宝阁的阴影,来到那间点着孤灯的内室。

守拙依旧坐在紫檀茶海旁,仿佛从未离开过。他穿着那身浆洗得发白的藏蓝色中山装,面容普通,眼神古井无波。他慢条斯理地沏着茶,仿佛对丁逍遥等人的狼狈、伤痛,以及那明显少了一人的队伍,没有丝毫意外。

“坐。”他抬手示意,语气平淡。

丁逍遥没有坐,他站在守拙对面,目光如炬,直刺对方:“公输铭死了。”

守拙沏茶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甚至连眼神都没有波动一下,只是轻轻“嗯”了一声,仿佛听到的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消息。

他这种反应,让丁逍遥胸中的怒火与悲愤骤然升腾!“你早知道会这样?还是说,这本就是你计划的一部分?!”

守拙终于抬起头,那双深邃如古井的眼睛看向丁逍遥,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淡淡道:“鬼工童子,身负‘非攻’传承,其存在本身,便是为了在关键时刻,守护‘阵眼’。这是他的宿命,也是他的选择。”

“宿命?选择?”丁逍遥拳头紧握,“他才多大?!他什么都不懂!”

“他懂。”守拙的语气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他比你们任何一个人,都更清楚自己存在的意义。否则,他不会在最后时刻,做出那样的举动。”

丁逍遥死死盯着他,想从他脸上看出哪怕一丝一毫的愧疚或算计,却什么也看不到。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星髓已归位,周天星轨盘也已找到。你的委托,我们完成了。”

守拙点了点头,拿起茶海上一个早已准备好的、比之前那个稍大一些的木匣,推到丁逍遥面前。“这是你们应得的报酬,以及……通往昆仑墟‘门扉’更详细的路径图,还有一些你们或许用得上的小物件。”

丁逍遥没有去接木匣,而是继续问道:“那道雷击,是你做的?”

守拙微微摇头:“非也。‘观星阁’守序一脉,不擅杀伐。那是星轨盘归位,地脉初定,引动的天地气机自然反应,恰巧落在该落之处罢了。”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了丁逍遥一眼,“或者说,是冥冥之中的定数。”

这个解释,并不能让丁逍遥完全信服,但他知道再问下去也不会有结果。他转而问道:“公输铭……还有救吗?”他问出了这个连自己都觉得渺茫的问题。

守拙沉默了片刻,目光似乎穿透了木屋,望向了遥远的虚空。“神魂已散,如同水归大海,难觅其踪。星轨盘留下的,不过是一缕‘印记’,一丝‘可能’。”他缓缓道,“欲重聚散魂,非逆天之力不可为。或许……昆仑墟深处,那传说中的‘归墟’之境,或有一线生机。但那里,比九歌魂殿凶险何止百倍,乃是天地尽头,法则混乱之地,亦是‘观星阁’破立两派争夺的焦点。”

归墟!一线生机!

这两个词,如同黑暗中的灯塔,瞬间照亮了丁逍遥心中那沉埋的希望!无论多么渺茫,无论多么凶险,只要有一丝可能,他绝不会放弃!

他不再多言,伸手接过了那个木匣,入手沉甸甸的,仿佛承载着过去的代价与未来的希望。

“多谢。”丁逍遥沉声道,转身便要离开。

“且慢。”守拙忽然开口。

丁逍遥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

守拙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凝重:“星轨盘归位,地脉渐稳,但‘窃命’与‘破立’两派绝不会善罢甘休。昆仑之行,已成漩涡中心。你们……好自为之。”

丁逍遥没有回应,只是大步走出了内室。

看着丁逍遥等人离去的背影,守拙端起那杯早已凉透的茶,轻轻呷了一口,眼中那古井无波的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波澜,低声自语,声音微不可闻:

“鬼手为引,星髓为钥,太岁护道,天师指路,书匣破障,灵仙沟通,算盘权衡……如今,鬼工已献祭,薪火已传递。真正的棋局,才刚刚开始……逍遥啊逍遥,望你真能挣脱这宿命之网,在那归墟之地,为我‘守序’一脉,也为这苍生,搏出一个不一样的未来……”

木屋外,丁逍遥将木匣收起,看了一眼阴沉的天色,又望向西方那隐约可见的、连绵起伏的昆仑山脉轮廓。

新的征程,更残酷的挑战,已然拉开序幕。而这一次,他们背负的,不仅仅是自己的性命,还有同伴未尽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