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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清借力扶着春音的手腕,从王莲硕大的叶片上起身。

浸透的裙裾如墨色绸缎,水珠顺着绣金线的裙角不断坠落,在青砖上洇出深色涟漪。

童锦清几乎是踉跄着扑过来,颤抖的指尖慌乱地扶正她歪斜的珍珠步摇:我的祖宗!可把人吓死了!

周围贵女们瞬间围拢成密不透风的圈,莺莺燕燕的关切声此起彼伏。

怀清却在这虚情假意的问候里,捕捉到她们眼底比月光更凉薄的探究——那些目光像淬了毒的银针,扎在她湿透的衣襟与凌乱的鬓发上。

突然,人群如潮水般向两侧分开。

齐禹踏着满地碎玉般的月光大步而来,玄色衣袍上蜿蜒的银线暗纹在灯笼下流转着冷光,恍若夜色里游走的银蛇。

他攥住怀清手腕的力道大得惊人,掌心的温度透过潮湿的衣料烫在她冰凉的皮肤上,惊得她下意识往后缩。

当真没事?齐禹的声音里裹着难以察觉的颤意。

怀清不着痕迹地抽出胳膊,余光瞥见远处被侍卫架走的柳如烟。

那侍郎之女发髻散落,钗环坠了一地,却仍不忘用怨毒的眼神剜向自己。

她心下微怔,实在记不起何时与这世家贵女结下如此深仇。

唐寅被青格勒抓了。怀清压低声音,喉间泛起苦涩。

齐禹瞳孔骤缩:那只东北虎?

他突然想起方才虎笼前,猛兽对着怀清发出的低吼声——此刻回想,分明是焦急的求救信号。

圣上每日都要去虎苑赏玩。齐禹眉头拧成死结,身后的人群识趣地散去。

夜风卷着宫灯左右摇晃,将两人的影子拉扯得又细又长,在青砖地上扭曲成诡异的形状。

怀清咬着下唇,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口。

她突然凑近,温热的呼吸扫过齐禹耳畔:若是老虎突然消失...眼底闪过白日里献一桶姜山时的狡黠,圣上会不会怀疑我?

齐禹反手按住她手背,掌心的温度透过衣料传来灼烫的警告:莫要冒险。虎苑四周暗卫如林,圣上怕老虎逃逸还设了天罗地网...

重回大殿时,酒过三巡的宫宴正飘着醉人的香气。

怀清刚落座,就听见一声刺耳的金器碰撞声。

青格勒三皇子将镶满宝石的鎏金酒盏重重磕在案几上,飞溅的酒液如血珠般洒在波斯地毯上:我草原子民愿以千匹战马为聘——他鹰隼般的目光扫过怀清骤然苍白的脸,求娶明善县主为三王妃!

怀清一惊,国粹差点脱口而出。

就在这时,齐国公腕间的九凤金铃突然轻响,苍老的笑声裹着茶香漫开:青格勒皇子好霸道的做派。我朝县主早与犬子有婚约在身,难不成北狄铁骑,还要学马贼当街抢亲?

齐禹指节攥着剑柄的青筋如老树盘根,腰间祖传的螭纹玉佩在烛火下泛着幽冷的光,映得青格勒身后侍酒宫女脸色煞白。

北狄三皇子仰头狂笑时,狼皮大氅扫过宫女颤抖的肩头,腥膻气息混着酒气在殿内弥漫:婚约?不过是张废纸!

怀清垂眸瞬间,手指无意识摩擦着袖口。

再抬眼时,眼角眉梢已漫开春水般的笑意,青玉盏斟满的琼浆泛起细碎金纹。

她莲步轻移,罗裙扫过波斯地毯的牡丹纹,将酒盏推至弯刀寒光之下:三皇子谬赞了。这婚约乃是圣上金口玉言,赐的是齐、夏两家的荣耀,更是两国交好的吉兆,岂有随意更改之理?

北狄铁骑踏破八百里草原,她指尖划过杯沿釉色流转的云纹,三皇子既有千匹战马为聘,何不求娶漠北明珠?我这从平民加封的县主,担不起这份厚重。若因我坏了和谈大局,倒成了两国罪人。

话音未落,青格勒弯刀已重重拍在案上,鎏金酒液泼溅如血,在烛火里凝成暗红珠串。

明善县主倒是巧舌如簧!青格勒眯起的鹰眸里翻涌着阴鸷,喉间滚出猛兽般的低笑,可本皇子听说......

三皇子听说什么?怀清忽然轻笑出声,鬓边珍珠步摇随着动作轻颤,我夏怀清来京城不过数月,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不过是栖梧坞那几亩薄田。莫不是三皇子也看上了栖梧坞?

她故意拖长尾音,将杯盏往弯刀更凑近半寸,釉面映出青格勒骤然阴沉的脸。

一个北狄皇子看上栖梧坞,看上的是什么,就比较耐人寻味了。

齐国公适时抚须开口,腕间九凤金铃随着动作叮咚作响:犬子与明善的婚约,圣上特意在太和殿昭告百官。他慢悠悠饮尽杯中酒,苍老的嗓音裹着茶香漫开,三皇子若是执意,怕是要让天下人笑话北狄不懂礼数。

话音陡然一转,冷笑如淬了冰的刀刃划破寂静:还是说,三皇子早就觊觎我大明的冬小麦?

这一问,似重锤砸在殿中,死寂如潮水般瞬间吞没了整个大殿。

怀清挺直脊背,在令人窒息的威压下,余光瞥见齐禹半步不退的身影。

那抹玄色衣角在穿堂夜风中猎猎作响,宛如一面屹立不倒的战旗,给人以无形的力量。

大殿内气压低得仿佛能碾碎人心,怀清目光紧盯着齐禹如战旗般的玄色衣角,心中飞速思量:惠安帝若将冬小麦拱手送与北狄,无疑是自毁根基、资敌示弱。以帝王的谋略,断然不会如此愚蠢,除非北狄能拿出比千匹战马更具诱惑力的筹码。

她屏气凝神,素手轻抬掩住朱唇,压低声音,以仅两人能听见的声线安抚道:齐二哥且放宽心,陛下英明睿智,绝不会行此下策......

话落,怀清看似从容地向前迈了一步,实则暗中运劲,借着宽大袖摆将青格勒面前的案桌支架弄裂。

就在此时,殿外狂风骤起,卷着沙砾噼里啪啦地拍打在窗棂上。

青格勒怒目圆睁,拍案而起,手中弯刀重重划过石砖,刺耳的锐响令人牙酸。

只听一声巨响,案桌应声断裂,木屑纷飞。

怀清顺势踉跄半步,杏眼圆睁,一副受惊的模样,柔弱之态恰到好处,却在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

“三皇子,这是想杀人灭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