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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銮殿上朱梁画栋,内阁高居权力中枢,恰似帝王心腹,总揽军国机要、参决天下大政。

阁臣们日夜运筹帷幄,将帝王旨意化作治国方略。

六部则如王朝伸展的六臂,自内阁之下层层铺开——六部职责分明又相互制衡:吏部如人体经络,掌控官员升降流转;户部似流动血脉,输送国家经济养分;礼部为筋骨脉络,规范天地秩序;兵部执戈守土,扞卫万里疆防;刑部权衡律法,守护人间正道;工部如勤劳手足,垒砌民生根基。

它们或显赫、或务实,共同构筑起中央集权的巍巍大厦,深刻影响着华夏千年政治格局。

内阁居中协调,六部各司其职,这套内阁总其纲,六部分其任的精密体系,如同环环相扣的青铜齿轮,将政令从朝堂传至州县,维系着王朝的运转命脉。

这套中央行政架构,肇始于隋三省六部制,后经德威帝嬗变,虽不完备,但也奠定了封建王朝的统治基石。

六部之中,吏部、礼部与户部始终稳踞权力核心,恰似鼎之三足,炙手可热。吏部号称天官冢宰,官员的仕途起落尽在其掌握,各方势力争相攀附,以求青云直上;

礼部掌管祭祀大典、科举取士与邦交礼仪,每一场科举都关乎万千寒门命运,每一次祭典都彰显皇家威严,其政令举措牵动天下目光;

户部统管户籍田赋、财政收支,手握国家经济命脉,历来是朝堂势力博弈的焦点。

相较之下,工部虽肩负水利屯田、宫殿营造等根基事务,却常被戏称为泥水衙门,沦为吃力不讨好的苦差。

河道疏浚时与洪水争分夺秒,宫殿修缮中饱受层层盘剥,既要调度万千工匠,又常因钱粮短缺举步维艰。

当其他部院在朝堂上纵横捭阖时,工部官员却深陷工地泥泞与账册堆中,虽为社稷民生日夜操劳,却始终游离于权力核心之外。

而现任工部尚书盛文远,便是在这样的困境中,执掌着这个被戏称泥水衙门的六部之一。

三十余载光阴未能冲淡那场腥风血雨,江南水患裹挟着惊天贪墨案浮出水面。

康王因督办河防不力被贬,工部更因虚报治河银粮、纵容堤岸偷工减料,彻底沦为众矢之的。

冲天浊浪不仅冲垮了千里堤坝,更将工部百年清誉卷进泥沙——自此,工部每一道奏疏都要在御前接受三堂会审般的诘问,每笔预算都需经户科给事中逐文核校;但凡有宫殿修缮、河道疏浚等重大工程,科道言官必定全程驻场,如临大敌般盯着每个匠役、每车物料。

曾经执掌国之基建的中枢衙门,如今在帝王眼中成了贪渎误国的同义词,三十年寒江饮雪,再难重见天日。

现任工部尚书盛文远虽居一品大员之位,却活得比吏部五品侍郎还要憋屈。

朝会排班时,他的位次总被挤在六部末席;奏事时稍有差池,便会招来满堂弹劾。

同僚戏谑他管着泥水,捧着冷灶,就连工部衙署的朱漆大门,都比其他部院黯淡几分——那些剥落的漆皮,倒像是工部蒙尘的仕途,在岁月里慢慢褪色。

然而,命运的齿轮悄然在岁月中扭转。

随着栖梧坞拔地而起的九州风物阁惊艳京城,这座集奇巧机关与精工雕琢于一体的楼阁,竟成了工部逆风翻盘的契机。

盛文远亲点麾下最得力的能工巧匠进驻工坊,从榫卯结构到琉璃彩绘,每一处细节都凝聚着工部匠人的心血。

当飞檐斗拱在晨光中舒展,当机关暗阁引得王公贵族啧啧称奇,那些曾被诟病的工部作品,终于得以重见天日。

这场华丽转身,让盛文远对怀清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这位素来低调的工部尚书,特意命人送来烫金请柬——盛家老夫人八十大寿的宴会上,他要将这位幕后功臣郑重引荐给京城显贵。

请柬上墨迹未干的幸得相助四字,道尽了工部从蒙尘到焕彩的艰辛,也暗藏着盛文远对未来的期许。

怀清自是承了这份情谊,寿宴当日,她带着怀淑、怀诤同行,身旁还立着白发苍苍的卫大儒。

说起这位卫先生,前些日子宫宴正是他引荐怀诤入席,如今竟也开始频繁走动官场。

卫大儒抚着胡须,望着怀诤的背影,一派老学究的傲娇:我不过是带着小徒弟见见世面,你们不用管我。

怀清唇角微扬,却不点破先生眼中的关切。

在她看来,卫大儒愿意走出书斋周旋人际,不管是为了她还是为了小弟,这份心意比什么都珍贵。

她暗自盘算,待宴席散了,定要亲手做几道拿手好菜,答谢先生的照拂。

毕竟对怀清来说,没有什么比一桌热腾腾的饭菜,更能表达真心了。

朱漆拱门外,盛文远蟒袍玉带立于阶前,见怀清马车停稳,竟亲自上前掀开锦帘:下官恭迎明善县主!

这等礼遇惊得怀清指尖微颤,慌忙福身:老大人折煞晚辈了!

寒暄间,盛文远瞥见卫大儒拄杖下车,立时又换了副恭敬神色。

怀清望着空荡荡的回廊,琉璃灯在风中轻晃,忍不住问道:莫非是我等来得太早?园中怎不见宾客?

盛尚书面皮涨红,捻着胡须支吾道:原是要为县主引荐京中显贵,可那些人...虽说应了赴宴,却...

话音未落,远处忽传来环佩叮当,一群鲜衣怒马的身影转过九曲桥。

怀清姐姐!清脆呼声划破寂静,京兆少尹郑世兴执扇含笑而来,身后跟着执法理狱的司法参军、身着织金襦裙的吏部郎中夫妇。

镇西侯幼子小跑上前,颖阴侯大公子夫妇并肩而立,承恩伯府公子摇着折扇跟在末位。

众人见了卫大儒,齐刷刷拱手行礼:拜见卫先生!

暮色渐浓,灯笼次第亮起,将众人身影投在青砖上,倒像是一幅徐徐展开的《群贤赴宴图》。

所邀宾客陆续光临,怀清望着盛尚书如释重负的神情,忽然明白这场看似冷清的宴席,实则藏着老尚书多少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