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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肃的身影刚掠进院门,带起的风就卷动了廊下的竹帘。

他单膝点地,掌心按在青砖上,声音里还带着未散的喘息:“义庄那边有信了——林子里确实发现过一具尸首,被人抬去时还温着,只是属下赶到义庄时,连骨灰都被扫得干干净净。”

怀清正临窗翻着账册,闻言指尖在纸页上顿了顿,墨痕洇开一小团。

“按规矩,无主尸身需在义庄停满三日方可火化。”她抬眼时,长睫在眼下投出一片浅影,“这般急着销赃灭迹,倒像是生怕人看出什么来。”

“要不要属下再去追查尸首的来历?”秋肃抬头,眼底映着檐角的冷月。

“不必。”怀清将账册合上,紫檀木封面相撞发出沉闷的响,“你去盯着我先前给你的那份名单,盯着那些府邸的门,苍蝇飞过都要记下来。”

这时门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春意掀帘进来,手里的油纸包还冒着热气。

她将包着的点心往桌上一放,笑道:“姑娘猜怎么着?我那几个在街角讨饭的小兄弟说,前阵子贤王府买丫鬟婆子,跟不要钱似的。”

怀清捏起一块绿豆糕,指尖沾了点糕粉:“买了多少?什么样的人?”

“具体数目还没查清,”春意凑近了些,声音压得低了,“但听牙婆说,挑的都是十一二岁的丫头,瘦瘦弱弱的,看着就好拿捏。”

“十一二岁……”怀清指尖的糕块停在唇边,眸光微凝,“去查,查清楚贤王府到底买了多少这样的孩子。”

春意刚应了声“是”,一旁研墨的春知忽然停下了动作,墨锭在砚台上磨出半道白痕。

“姑娘,”她蹙眉道,“死士不都该是接了命令就直接动手吗?何必先放进府里再派出去?这岂不是自留把柄?”

怀清望着窗外被风揉碎的月影,忽然轻笑一声,那笑意却没沾半分暖意。

“把柄?”她转过身,裙裾扫过地面,带起一阵香风,“若这些孩子,本就不是为了‘立刻动手’呢?”

春知愣住了,手里的墨锭“咚”地落在砚台里,溅起几滴墨汁。“不是为了动手?那……那是为了什么?”

怀清走到妆台前,拿起一面菱花镜,镜中映出她清瘦的侧脸。

“你想,十一二岁的年纪,眉眼还没长开,见了人就怯生生地垂着眼,谁会防备这样的孩子?”

她用指尖轻点镜中自己的眼睛,“让她们在贤王府里学规矩,学怎么端茶不烫手,学怎么笑才讨主子喜欢,学怎么在廊下听墙角不会被发现——三年五载后,她们就成了府里最不起眼的影子。”

她放下镜子,转身时鬓边的银簪晃了晃,冷光乍现:“到那时,再把她们‘赏’给别家,或是让她们‘赎身’出去,谁还会记得她们来自贤王府?可真要用到她们时……”

怀清忽然抬手,指尖在春知颈侧虚虚一掠,眼神冷得像淬了冰:“往汤里多搁半钱硝石,在烛芯里藏一小截火药,甚至只是在主子耳边多嚼一句闲话——这些藏在暗处的用处,可比直接派个死士冲出去,要高明得多,也致命得多。”

春知被那虚虚一掠惊得后背发寒,攥着墨锭的手紧了紧:“可……可养这些孩子要花多少功夫?万一有哪个熬不住跑了,或是被人看出破绽……”

“所以才要挑十一二岁的。”怀清走到案前,指尖点了点那页记着贤王府采买的纸,“这个年纪,记事了,却还没形成自己的性子,最是能被掰过来的。打一顿,给块糖,再灌些‘忠君报国’的迷魂汤,不出半年,就会把贤王府当成再生父母。”

她忽然停住话头,侧耳听着院外动静。

秋肃的身影再次出现在门口,手里捏着张字条:“姑娘,查着了——贤王府近段时间内买了三十七名丫鬟,都是十一二岁,且都是孤女,家乡要么遭了灾,要么早没了亲人。”

王府添几个丫鬟再正常不过,谁也不会去在意。

只是,短短时间,添这么多,

“三十七名……”怀清接过字条,指尖捏得纸角发皱,“孤女,无牵无挂,死了也没人追根究底,倒是好算盘。”

春意这时从外间进来,手里还攥着块沾了泥的帕子:“姑娘,在贤王府厨房当差的小狗子说,前几日见贤王府的管事偷偷运了些东西出府,像是……像是装大东西的木箱,往城西那片废弃的宅院去了。”

“废弃宅院?”怀清眸色一凛,“秋肃,带人去城西盯着,看那些宅院夜里有没有灯火。春音,再去查贤王府近年有没有‘病故’或‘赎身’的丫鬟,年纪在十五六岁上下的。”

春音一愣:“十五六岁?可咱们说的是十一二岁的……”

“十一二岁的现在还养着,”怀清打断她,声音冷得像结了冰,“但三年前、五年前,贤王府未必没买过同样的孩子。”

她走到窗边,推开半扇窗,夜风卷着寒意扑进来,吹得烛火猛地一晃。

“三十七名孤女,废弃宅院里的兵器,还有义庄那具被匆匆烧掉的尸首……”怀清望着远处贤王府的方向,那里黑沉沉的,像一头蛰伏的巨兽,“看来贤王这盘棋,下得比咱们想的还要大。”

春知看着她映在窗纸上的侧影,忽然觉得后颈的寒毛都竖了起来——那些被买进府的孩子,或许不只是眼线,说不定还是……随时能填进棋局的棋子。

“姑娘,咱们府里庶务一向是国公夫人亲自掌着,这几年从没听说过买卖丫鬟的事,下头人都是老人手,底细清得很。”

她顿了顿,手里的动作慢了些:“不对……前阵子二爷成亲,国公府那边为了添人手,倒是新买进一批下人。听说都是牙婆精挑细选的,身家清白,来历也查过,看着是没什么不妥……”

话音未落,怀清已转过身,鬓边的珍珠耳坠随着动作轻轻晃动:“‘看着’没不妥,不代表真的妥帖。”她指尖在桌案上敲了敲,“这批人里,有没有十一二岁的小丫鬟?”

春知想了想,摇了摇头:“倒都是十四五岁往上的,说是年纪大些懂事。”

“那也得查。”怀清眸色沉了沉,“去问问给二爷院子送菜的婆子,这批新买进的下人里,有没有生面孔总爱打听府里的事,或是眼神太过活络的。”

她走到窗边,望着远处永宁坊的方向,那里灯笼稀疏,看着一片太平。“还有永宁坊那边,”怀清声音里添了几分冷意,“尤其是靠近贤王府那几条巷子,让春意的人盯紧了——越是看着没动静的地方,越可能藏着猫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