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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清闻言,眼底漾开一抹清亮的笑意,那笑意里裹着几分狡黠,又藏着不容错辨的锋芒。

她抬手将鬓边被风拂乱的碎发别到耳后,指尖划过耳垂时带起一点轻颤,语气却稳得像落定的棋局:“群英会有群英会的章法,鸿门宴有鸿门宴的路数。若让怀清选,自然是——两者都要。”

成年人的世界,本就不必做单选题。

秦王眉峰一蹙,随即又舒展开,眼底漫上几分兴味,似是没想到她会如此直白。

“哦?既想邀群英共襄事,又想设鸿门断后路,县主就不怕贪多嚼不烂?”

“嚼不烂的,从来不是贪心,是底气不足。”

怀清直起身,转身望向窗外渐次亮起的灯笼,那些暖黄的光晕透过窗棂落在她侧脸,将下颌线衬得愈发利落,“贤王安王是棋盘上的子,齐国公府等是架梁的木,那些账册是压舱的石——怀清要的,从来不是择其一,是让棋子落位,让木梁承顶,让石碇稳船。”

她指尖在窗台上轻轻一点,像是在清点着什么:“既要借群英会的势,让各方势力看清风向,主动向王爷靠拢;也要设鸿门宴的局,让那些摇摆不定的、暗藏鬼胎的,看清退路已断。”

齐禹在旁端着茶盏的手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了然的轻笑:“夫人这是要一手执棋,一手掌勺?既摆得开群英宴,也做得成鸿门宴。”

“夫君说得是。”怀清回眸,笑意更盛,“让该来的来,该走的走,该留的留。贤王的软肋要捏,安王的把柄要攥,各府的势要借,那些粮商的账要清——少了哪一样,这盘棋都落不周全。”

秦王望着她眼底的亮光,忽然低笑出声,那笑声里没了先前的威压,反倒多了几分棋逢对手的畅快:“好一个‘既要又要’。本王倒要看看,县主如何让这两出戏同场开锣,还不乱了章法。”

“王爷且看着便是。”怀清抬手将那枚摩挲了许久的玉佩揣回袖中,玉面与衣袖相触时发出一声轻响,像是某种约定的信号。

不出几日,贤王会发现,他那些见不得光的往来,已在群英的眼皮底下晾成了明账;安王也会明白,他以为的后路,早被鸿门宴的酒气熏成了死路。

晚风卷着戏台最后的唱腔飘过来,那唱词已换了新的段落,似在唱着天下未定,英雄辈出。

怀清望着远处渐沉的暮色,唇角的笑意愈发清晰——她要的从不是非此即彼的选择,而是将所有棋子都捏在掌心的从容,让群英为她所用,让鸿门为她所控,这世间棋局,本就该由自己说了算。

话说,粮铺掌柜们落到如今这步田地,一来是自己贪心作祟,二来也少不了旁人怂恿。

先前他们跟风高价囤粮,如今粮食砸在手里卖不出去,亏得血本无归。

本想指望齐国公府兜底,可对方根本不肯认账,这些人没了法子,只能把主意打到当初挑唆这事的人身上。

可偏偏,安王、贤王两头起初都没让府里人直接出面,全是借旁人之手运作。粮铺找不到正主,多数只能自认倒霉,打掉牙往肚里咽。

不过,近千万斤的粮食压着,里头并非全是掌柜们主动投机亏的。

有那么几家,确实是被人步步引诱才入了局。

他们不甘心就这么蚀了本,索性把当初诱惑他们的人告到了衙门。

民不告,官不究。

既然有人递了状子,京兆尹衙门就算是装样子,也得摆出查案的架势来。

没成想这一查,还真查出了突破口——有人为了低价收粮,竟在京郊村庄里逼迫村民卖粮;更有甚者,连本该收归军用的粮食,都被他们强行截了去。

这哪里还是单纯的高价囤粮风波?

分明是牵扯甚广的浑水。

京兆府尹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急得额头直冒冷汗,胸口更是憋了股无名火。

他算算日子,还有不到三个月就要致仕还乡,安安稳稳熬到卸任,就能带着这几十年攒下的清名和体面荣归故里,偏生临了临了,竟冒出这么一桩棘手案子,简直是要给他添堵!

查?

他心里打了个突。

这案子明摆着不简单,真要往深里查,保不齐就会牵扯出什么不能碰的人和事。

他为官这些年,靠的就是“和稀泥”的本事,刀切豆腐两面光,才没栽过跟头。

可一旦查出了不得的内情,以他这把年纪,哪还有力气去周旋?

弄不好就是晚节不保,一辈子的名声全要毁在这里。

可不查?

更不成!

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呢——粮铺的人在闹,百姓的议论在传,说不定还有更高层的人在暗处看着他的动静。

真要是装聋作哑,怕是不等告老,就得先被摘了乌纱帽。

他左右为难,目光扫到一旁的京兆少尹,心头忽然一动。

这案子烫手,他可不想接。

反正再过些日子,这京兆府尹的位子就是这年轻人的,与其自己在这里煎熬,不如……

府尹定了定神,压下心头的烦躁,尽量语气平静地将卷宗往少尹面前一推:“这案子,你且拿去细看。此事棘手,需得审慎查办,你年轻有为,又熟悉府中事务,交给你,我放心。”

话是这么说,他心里却在打鼓:左右都是你的事了,将来是功是过,都由你担着吧。

京兆少尹看着推到自己面前的卷宗,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他哪能不明白府尹的心思?

这分明是把烫手山芋扔给了他。

可官大一级压死人,府尹发话,他根本没有推拒的余地。

再者,他也清楚,这案子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早晚都要落到自己头上。

他深吸一口气,指尖捻了捻卷宗边缘,抬眼看向府尹,语气听不出太多情绪:“卑职遵命。只是这案子牵扯甚广,若查起来,怕是要劳烦府尹大人多指点一二。”

心里却明镜似的:这哪里是指点?分明是把千斤重担卸了过来。

也罢,既在其位,便谋其政,真要查出些什么,是福是祸,也只能硬扛了。

京兆少尹何年友,可不是寻常官吏无名之卒。

他是当朝太傅何文英的亲侄——何太傅与朝阳郡主结缡,膝下唯有一女,并无子嗣。

这位太傅性情执拗,自始至终不肯纳侧室,便将满腔心血都倾注在栽培兄弟之子上。

何年友是其长兄的儿子,虽未行过继之礼,却自幼在郡主府中长大,教养一如太傅亲子,身份自然非比寻常。

更何况,京兆尹一职早晚是他的,如今不过是历练待任罢了。

接下这桩案子,何年友先去细翻案宗,再联想到此前齐国公府门前那场骚乱也是经他之手平息的,前后脉络一勾连,心头早已透亮——这里头的盘根错节、暗流涌动,他已然瞧得明明白白。

可此事牵连太广,牵一发而动全身,何年友心里清楚,查案绝不能像无头苍蝇般莽撞乱撞,更不能肆无忌惮地深挖。

何年友自有盘算:粮铺告了谁,便依状查谁、办谁。

至于被查者背后是哪方势力,牵扯安王还是贤王,他不打算费心。

眼下只需按律办案,循着原告指证的线索,先理清明面上的是非。

事要一件一件办,拆解清楚才稳妥。

先从诉状明指之人查起,核实其诱骗囤粮、强买强卖的实证,按律问罪,给原告交代。

了结一件,便少一分纠缠,能让外头先静下来。

至于背后更深的牵扯,不必急着碰,办一件扎实一件,慢慢捋下去,总会水落石出。

可真要核实那些人诱骗囤粮、强买强卖的实证,却没那么容易。

眼下多是些只言片语的陈述,并无实打实的凭据,根本成不了铁证。

查证一事,反倒成了最棘手的关口。

何年友犯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