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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刺客被按在地上,一身粉色宫妆被尘土与血迹染得斑驳,散乱的青丝黏在脸上,遮去了大半容貌,只余下一截削瘦泛白的下巴。

她不似寻常阶下囚那般惊惧,嘴角反倒时不时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像是在无声嘲笑这场闹剧,又像是在讥讽众人的无能。

“老实点!再敢挣扎,就把你绑上囚车拖回去!”一名衙役见她眼神桀骜,忍不住厉声喝止,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

待载着怀清的郡主轿辇与医馆伙计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夜色里,何年友脸上的急切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办案时的沉肃。

他转头对身边的衙役头领吩咐道:“立刻封锁整个码头,设卡盘查,不许任何人擅自进出!再派两队人手守好那艘画舫,记住,只许看守,船上的一草一木都不许碰,保持现场原样!”

“是!”衙役头领领命,立刻转身调度人手。

何年友则带着两名亲信衙役快步登上画舫,刚踏上甲板,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便萦绕鼻尖。

月光下,甲板上的血迹已被夜风吹得半干,凝成深褐色的斑块,顺着木板的缝隙一点点往下渗,在阴影里泛着暗沉的光。

船舷边的木板上,赫然插着一把刺客遗落的匕首,刀刃上还沾着细碎的粉色布屑——正是那刺客宫妆上的料子。

何年友示意身旁衙役:“小心拔出来,用油纸包好,标上‘凶器’记号。”

衙役依言照做,拔匕首时,何年友忽然瞥见刀身靠近刀柄的位置,刻着一朵极小的墨梅,花瓣纤细入微,纹路清晰精致,显然是精工打造的珍品,绝非市井寻常之物。

他眼神一凝,心中暗忖:这刺客的身份,怕是不简单。

“大人!舱内小几上发现了东西!”舱内传来一名衙役的声音。

何年友立刻走了进去,只见衙役捧着一个油纸包,小心翼翼地递到他面前。打开油纸包,里面是半块早已凉透的桂花糕,糕点边缘有些碎屑,像是被人匆忙咬过几口。

糕旁压着一张揉皱的粗麻纸条,上面用炭笔歪歪扭扭写着“亥时,画舫”四个字,字迹潦草仓促,显然是临时急就。

何年友捏起纸条,凑近舱内的油灯,借着跳动的火光仔细端详片刻,眉头瞬间拧成一个疙瘩:“看来这不是临时起意的行刺,是有人提前给她递了消息,算准了怀清县主会在亥时出现在画舫上。”

他将纸条重新包回油纸里,递给衙役:“把这些连同那把匕首一起收好,全部带回府衙存档,半点不许差池!”

顿了顿,他又加重语气,“再让人把那刺客押回府衙刑讯房,本官现在就回去提审,务必从她嘴里撬出幕后之人!”

与此同时,轿辇内的怀清斜靠在软绒软垫上,双眼紧闭,指尖却轻轻抚过胸前软猬甲的针脚。

这甲是她从随身空间里兑换来的,薄而轻便,平日里穿在衣下几乎不显,今日若不是它挡住了刺客那致命一击,后果不堪设想。

指尖触到甲片上微微凸起的痕迹,她心头仍有余悸。

齐禹坐在她身侧,见她脸色苍白,便轻轻握住她微凉的手,声音放得极柔:“别多想了,等李大夫看过就安心了。他医术高明,开几副调理的方子,很快就好。何年友办案向来严谨,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绝不会让伤你的人逍遥法外。”

怀清缓缓点了点头,长长的睫毛颤了颤,眼眶有些泛红。

可不知为何,心里总像压着一块石头,沉甸甸的不安挥之不去——那刺客的眼神、那把刻着墨梅的匕首,总让她觉得这场行刺背后,藏着更深的阴谋。

不多时,轿辇在回春堂门口停下。

早已等候在那里的伙计们轻手轻脚地搭好担架,齐禹小心翼翼地扶着怀清躺上去,又用披风裹紧她,才示意伙计们抬进后院诊室。

诊室里,李大夫早已将四盏油灯点得通明,把不大的屋子照得亮如白昼。

诊床上铺着崭新的白布,旁边的木桌上,打开的药箱里整齐码放着银针、药酒、干净纱布与各色药材,显然早已做好了准备。

“快,小心些,把县主扶到床上。”李大夫快步上前,伸手托住担架边缘,示意众人放缓动作。

齐禹与随后赶来的姜予棠合力将怀清扶着躺下,一旁的春知立刻上前,轻轻撩开她颈间的衣襟——软猬甲的领口处沾着几点刺目的血迹,几片甲片的缝隙里,还嵌着一小截断裂的匕首尖。

李大夫先伸出两指搭在怀清的腕脉上,闭目凝神诊了片刻,又翻开她的眼睑仔细查看瞳孔,随后才小心地解开软猬甲的系带,将甲片一片片褪下。

甲片褪去后,怀清胸口的月白中衣上赫然有一道浅浅的刀痕,底下的皮肤泛着青紫,几处细小的擦伤还在渗着血丝,万幸的是,并无深可见骨的伤口。

他又用指腹轻轻按压怀清的胸腔与后背,一边按一边问道:“此处可有痛感?试着深呼吸看看。”

怀清依言深吸一口气,只觉得胸口有些发闷发沉,却没有尖锐的痛感,便轻轻摇了摇头:“不疼,就是觉得沉得慌。”

“再试试转头、抬眼。”李大夫又道。

怀清听话地慢慢转动脖颈,刚抬眼看向油灯,额头突然一阵眩晕袭来,眼前的光影瞬间模糊,她忍不住闭了闭眼,靠回枕上。

李大夫见状,捻着山羊胡点了点头,语气轻松了些:“无碍无碍,只是受了外力冲撞,有些轻微的脑震伤,再加上受了惊吓,才会头晕乏力。”

他转身从药箱里取出一瓶金疮药,又拿过干净纱布:“胸口的擦伤上点药,裹上两天就结疤了。脑震伤也不用吃什么苦药,每日用天麻煮水喝一碗,卧床静养三五天,别劳神、别受惊吓,自然就缓过来了。”

他一边给怀清的擦伤细细涂药,一边笑着感叹:“县主真是福大命大,亏得有这软猬甲护着,不然今日这一下,可就凶险了。”

怀清靠在枕上,听着李大夫的话,紧绷了一路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浓重的倦意瞬间涌了上来,眼皮越来越沉,没多久便沉沉睡了过去。

等怀清的呼吸变得均匀绵长,彻底睡熟后,齐禹轻轻为她掖了掖被角,又用帕子擦去她额角细密的冷汗,才起身走到一旁,对守在床边的大嫂姜予棠低声嘱咐:“大嫂,怀清刚睡着,劳你多照看些。若是她醒了要水喝,或是喊头晕,先给她顺顺气,别让她起身,我去外头看看何年友那边有没有消息,很快就回。”

姜予棠点了点头,轻声应道:“你放心去吧,这里有我和春知盯着,不会出岔子。”

齐禹这才放了心,轻手轻脚地掀开帘子,退出了内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