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图书迷!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冰冷的簪尖还嵌在女子颈间,银质的簪身沾了血,在暮色里泛着冷冽的光。

尾端悬着的血珠凝了片刻,终于顺着细腻的脖颈滑下,先是在锁骨处积成一小团暗红,而后继续下坠,落在素色菱纹衣襟上,晕开一片暗沉的红,像雪地里不慎滴落的朱砂。

女子浑身的力气像是随着那缕血一点点从伤口流走,原本挺直的脊背此刻软得像没了骨头。

她的呼吸急促得带着颤抖,每一次吸气都牵扯着颈间的伤口,疼得她睫毛剧烈颤动,却连抬手按住伤口的力气都没有。

听见怀清的问话,她苍白的嘴唇动了动,喉间想发出声音,却只挤出几缕气音,唯有牙齿打颤的“咯咯”轻响,在这剑拔弩张的寂静里格外清晰。

每试着说一个字,脖子上的伤口就像被扯裂般疼,血色从脸颊迅速褪去,连原本清明的眼神都开始涣散,只能哆哆嗦嗦地挤出几个含混不清的音节,像风中摇曳的烛火,明灭不定,随时要被吹熄。

几步外的贵公子仍在原地踟蹰,月白锦袍衬得他面容俊朗,眉宇间却凝着几分挥之不去的犹疑。

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怀中青瓷瓶的温润釉面,指腹反复蹭过瓶身上刻着的缠枝莲纹。

他显然还在权衡:护着瓷瓶,便要眼睁睁看着这女子摔在地上,可她背后的势力,绝非他如今能得罪的;护着女子,这易碎的瓷瓶一旦落地,便是泼出去的水,再难收回。

两种念头在他心里反复拉扯,迟迟未有决断。

可怀清早已没了陪他耗下去的耐心。

她眼底最后一丝残存的温度彻底褪去,剩下的只有冰般的冷冽,干脆利落地替他做了决定。

只见她玉指在簪尾轻轻一旋,那支原本刺向女子脖颈的银簪便像有了灵性般,稳稳收进了她宽大的袖口,动作快得不留半分痕迹,连风都没惊动。

紧接着,她反手扣住身侧女子的手腕,指节用力,扣得女子吃痛地闷哼一声。

不等对方反应过来,怀清便猛地将人往前一推——推出去的刹那,她掌心里骤然加了力道,掌心贴着女子的后心,一记看似轻柔、实则狠厉的巧劲顺势拍出。

那力道哪里是推,分明是掷,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冲劲,将女子的身体直直送了出去。

女子惊呼一声,身体像片断线的纸鸢,双脚离了地,直直朝着贵公子的方向飞扑过去,势头又急又猛,连她自己都控制不住身体的下坠。

此刻的贵公子彻底没了犹豫的余地:倘若伸手去接这扑过来的女子,他怀里那只易碎的瓷瓶便再无第二只手能护得住,落地必碎;可若他执意用双手护住瓷瓶,那飞扑而来的女子便只能硬生生撞进他怀里,要么瓷瓶被撞落,要么女子摔在地上——无论哪种,都不是他想看到的。

左右皆是两难,怀清这一手,算是将他逼到了绝境。

贵公子喉结用力滚了滚,在女子扑来的最后一瞬,终究是咬了咬牙,松开了护着瓷瓶的左手,疾伸出去揽住了女子的腰。

右臂仍紧紧护着怀中的瓷瓶,可女子扑来的力道太猛,瓷瓶在他臂弯里剧烈晃了晃,瓶身险些从臂弯滑落,虽最终没脱手,却也已是险象环生。

他低头看着怀里惊魂未定的女子,眼底没有半分怜惜,只有被逼迫后的隐忍——他不是惜这女子,只是惜她背后的势力,这一接,接的从来不是人,是不敢撕破的体面,是不得不认的权衡。

怀清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眼底没半分波澜,仿佛只是看了一场无关紧要的戏。

就在贵公子搂着女子踉跄着要往地上倒的瞬间,她转身便往外走,青布裙裾在地上扫过,脚步又快又稳,没有半分停留,仿佛这院里的混乱与她再无干系。

廊下的黑衣人见状,立刻抽刀上前阻拦。

锋利的钢刀出鞘时发出“噌”的一声轻响,刀刃泛着冷冽的寒光,直逼怀清的后心,速度快得让人避无可避。

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凌厉的剑气突然从斜侧的阴影里袭来,“当”的一声脆响,重重震开了黑衣人的刀。

那黑衣人只觉得虎口发麻,钢刀险些脱手,踉跄着后退了两步,抬头便见秋肃提着长剑站在阴影里,玄色衣袍衬得他眉目冷冽,恰好挡在了怀清与黑衣人之间,像一堵不可逾越的墙,及时护住了她。

此时的院中早已乱作一团,贵公子的侍从、女子带来的护卫,还有不知何时冒出来的第几方暗卫,几方人手混战在一起,兵刃相撞的脆响、中刀后的闷哼声与重物倒地的钝响交织在一起,汇成一片嘈杂的声响。

人群扭打成看不清轮廓的漩涡,每个人都在挥舞着兵器,试图将对方置于死地。

怀清立在廊下扫了一眼,目光快速掠过每个人的服饰纹样与招式路数:贵公子的侍从穿的是灰布短打,腰间系着银色腰牌;女子的护卫则是墨绿劲装,招式偏向刚猛;而另几方暗卫,穿的是纯黑夜行衣,脸上蒙着面巾,招式阴狠,专挑要害下手——不过一瞬,她便辨清了三方阵营,心里有了数。

可局势倾斜得极快。

就在这混乱登顶的时刻,一道玄色身影从缠斗的人群中破围而出。

是秋肃。

他提着剑加入战局后,原本胶着的场面瞬间被打破。

他的剑法快得惊人,长剑出鞘时带着凌厉的风,每一次挥剑都能精准刺中对手的要害。

不过眨眼间,倒下的人便越来越多,猩红的血珠从伤口溅出,落在青石板上,顺着石板缝隙蜿蜒流淌,不过几息就汇成了细密的血河,空气里满是刺鼻的血腥味,浓得让人作呕。

他长剑上的血珠还在往下滴,“嘀嗒”落在地上,与青石板上的血河融为一体,可剑刃却已稳稳归鞘。

方才围堵他的几个黑衣人早已僵直地倒在地上,胸口插着的剑伤还在流血,显然已没了声息——不过短短几息,阻拦他们离开的障碍,便已尽数解决。

固,像朵失了生机的残花,与她苍白的面容形成刺眼的对比,彻底成了这场混战里无声的牺牲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