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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百里加急的驿马嘶鸣,如利剑般劈开皇城深夜的静谧。

那匹汗湿重衫的骏马刚在宫门外踉跄停步,骑士便抱着染血的文书滚落马鞍,内侍们不敢耽搁,指尖颤抖着将这份浸着北疆寒气的急报,一路小跑呈进了御书房。

烛火摇曳中,惠安帝展开信纸,笔锋龙飞凤舞的字迹里,满是怀远府的焦灼与危急:“北狄虽暂退,然狼子野心未灭,待其休整毕,必卷土重来。届时孤城无援,恐陷敌手,北疆屏障将破!”

信纸边缘还沾着点点暗红,不知是墨渍还是血痕。

皇帝指尖死死攥着信纸,指节泛得发白,喉间溢出一声沉哑的吩咐:“传旨!宣齐国公、童阁老、户部付尚书等即刻入御书房议事,片刻不得延误!”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身着朝服的几位老臣便快步赶来,鞋履踏过青砖的声响,在寂静的宫道里格外清晰。

刚进御书房,众人目光扫到御案上摊开的急报,脸色骤然一变,方才赶路的急促喘息,瞬间被凝重取代。

“都看看吧。”惠安帝抬手,声音里带着难掩的疲惫与紧绷,“怀远府的急报,齐禹领兵支援已有近一个月,如今前线就等着咱们拿主意。”

齐国公抢先上前,手指抚过信上“孤城难守”四字,越看脸色越沉——怀远府不仅是北疆屏障,府中还有怀清的家人,可眼下连暗卫都没能传回更多消息,可见局势已危急到何种地步。

他猛地躬身,朝皇帝行了个大礼,语气斩钉截铁:“陛下!怀远府乃北疆门户,若北狄再犯,必须即刻调兵驰援,同时命人加固城防、整备器械,绝不能让北狄铁骑踏破城门!”

童阁老亦上前一步,花白的胡须微微颤动,补充道:“老臣附议。除增兵外,还需急调粮草、军械运往前线——兵士无粮则溃,无械则弱。另外,需派专员前往怀远府安抚百姓,稳定人心,唯有军民同心,方能共抗外敌,撑到援军抵达。”

话音刚落,户部付尚书便迟疑着上前,眉头拧成一团,声音带着几分艰涩:“圣上……臣有一言,不得不说。如今国库空虚,此前为赈济灾民已耗去大半存粮,若再急运粮草军械,恐怕……难以支撑。”

“国库空虚?”齐国公猛地转头,目光锐利地看向付尚书,“今年南方秋收颇丰,赋税本该入国库,怎会支撑不起?”

“国公有所不知。”付尚书叹了口气,声音更低了些,“西北今夏遭遇大旱,颗粒无收,圣上仁慈,已下旨免了西北三年赋税。南方赋税虽丰,却要先填补赈济西北的亏空,余下的部分,实在难以供应前线大规模的粮草需求啊。”

御书房内瞬间陷入沉默,烛火跳动着,将众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唯有窗外偶尔传来的更鼓声,提醒着这场关乎北疆安危的议事,每多拖延一刻,前线便多一分凶险。

“国库空虚,朕怎会不知?”惠安帝的声音在寂静的御书房里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

他指尖轻轻敲击着御案,目光扫过阶下群臣,“此前百官捐银捐物,可于北疆所需而言,不过是杯水车薪。如今事急,诸位爱卿可有应对之策?”

话音落下,御书房内陷入死一般的沉默。

文武百官垂首而立,或捻须沉思,或面露难色——国库的窘境他们早已知晓,可一边是西北赈灾的亏空,一边是北疆急需的粮草军械,两头都是迫在眉睫的大事,谁也想不出既能解燃眉之急、又不触动根基的法子。

地砖缝隙里的寒气仿佛漫了上来,冻得人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

就在这时,忠勇侯忽然上前一步,躬身出列,声音打破了沉寂:“圣上,臣有一想法。此前明善县主为助灾区,曾一次捐出数千石粮食,解了地方燃眉之急。如今北疆危急,或许可……”

他话未说完,齐国公便猛地抬眼,沉声道:“忠勇侯这话不妥!你怎不说说,寒霜县主此前为免去北狄和亲,一次便捐出一百万两银子赔给青格勒?”

这一声反问掷地有声,御书房内瞬间安静得能听见烛花爆裂的声响。

百官闻声哗然,下意识地交头接耳——明善县主的数千石粮食固然可贵,可寒霜县主的一百万两银子,却是真金白银能直接换粮草、造军械的巨款,两者一对比,前者的分量顿时轻了大半。

更要紧的是,两位县主皆是主动捐输,如今若为了国库空虚便开口相求,既失了朝廷体面,也寒了忠良之心。

忠勇侯被怼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张了张嘴想辩解,却见惠安帝抬手止住了话头。

皇帝眉头紧锁,目光落在御案上的急报上,语气沉沉:“两位县主的心意,朝廷记着。但此事绝不可行——岂能因国库空虚,便向民间义士伸手?诸位再想想,有没有别的法子。”

惠安帝的话如一块巨石投入静水,让本就凝重的氛围更添几分沉郁。

百官垂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朝服下摆,连呼吸都带着小心翼翼——皇帝既不肯向两位县主开口,又要填补国库亏空支援北疆,这几乎是两难之局。

沉默中,童阁老忽然轻咳一声,上前半步道:“圣上,老臣倒有一拙见。如今京中皇商与世家大族坐拥厚利,往年逢国之大事,亦有捐输之举。此次北疆危急,不如由朝廷出面,晓以大义,劝其自愿捐银助饷,事后陛下可赐匾额、赏爵位,既保了他们的体面,也能解国库燃眉之急。”

这话一出,户部付尚书眼睛顿时亮了,连忙附和:“阁老所言极是!京中几家皇商,单是丝绸、盐铁生意便日进斗金,若能劝得他们各出十万、二十万两,再加上世家相助,凑齐前线所需粮草军械,并非难事!”

可话音刚落,齐国公便摇了摇头,语气带着几分顾虑:“劝捐固然可行,但若有人阳奉阴违、暗中推诿,岂不误了前线时机?怀远府迫在眉睫,多等一日,便多一分风险,此事拖延不得。”

“国公所言有理。”惠安帝缓缓开口,指尖终于停下敲击御案的动作,目光变得果决,“既如此,便分两步走。其一,命户部即刻拟文,由童阁老牵头,携付尚书前往各皇商、世家府邸劝捐,三日内必须有结果;其二,传朕旨意,将内库中闲置的珍宝、字画清点出来,交由太仆寺变卖,所得银两尽数充作军饷。”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声音里添了几分郑重:“朕的内库虽不充盈,但北疆安危为重,些许珍宝又算得了什么?告诉前线将士,朕与他们共渡难关,绝不叫他们饿着肚子、空着兵器打仗!”

群臣闻言,齐齐躬身行礼,声音掷地有声:“圣上圣明!臣等遵旨!”

烛火下,众人脸上的焦灼终于淡去几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