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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谈笑间,一道急促却不失规矩的脚步声从花厅外传来,踏碎了庭院里的几分雅致。

侍女春知的身影撞入眼帘,鬓发微乱,气息略带喘息,隔着雕花窗棂便扬声唤道:“夫人!夫人!”

怀清闻言,当即起身对三位夫人颔首致歉,语气温和却难掩一丝急切:“各位夫人稍候,我去去就回,失陪一下。”

说罢,裙摆一旋,便快步迎了出去。

廊下的秋风卷着菊香掠过,带着几分清冽的凉意。

春知见怀清出来,连忙上前两步屈膝行礼,声音压得极低却难掩急促:“夫人,府中安排的歌舞班子已然到位,宴席的点心酒水也尽数备妥,各项事宜都已妥当,只等您示下,便可开演了。”

怀清紧绷的肩头微微一松,眼底掠过一丝释然,她轻点颔首,声音清脆而笃定:“好,知道了。你去吩咐下去,半个时辰后开演,让众人务必尽心,莫要扫了宾客的雅兴。”

“是,奴婢这就去办!”春知恭敬应下,转身快步离去,裙裾扫过青石地面,留下一串细碎的声响。

怀清立在廊下,望着庭院中衣香鬓影、笑语喧哗的景象,指尖轻轻拂过袖上精致的菊纹刺绣,唇角勾起一抹从容的笑意。

待理清思绪,她转身重新步入花厅,继续陪伴宾客们赏菊宴饮。

不多时,丝竹声渐起,清越的旋律如流水般漫入花厅,宾客们的谈笑声稍稍停歇,皆翘首以盼,等候歌舞开演。

怀清却借着这短暂的安静,对身旁的平阳郡主轻声致歉:“郡主稍坐,我去前院查看一番琐事,即刻便回。”

不等对方多问,她已起身,步履沉稳地穿过喧闹的人群,墨色裙摆扫过青石地面,留下一道匆匆的剪影。

离开花厅的喧嚣,前院的静谧更显凝重。

怀清绕到一处僻静的月洞门后,神色瞬间沉了下来,压低声音对早已等候在此的春知厉声道:“不是说一切都已妥当?为何会被人察觉踪迹?”

春知脸色惨白,“噗通”一声屈膝跪地,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奴婢……奴婢也不知晓。按您的吩咐,我们将人藏在西侧的暗院,沿途都用藤蔓做了遮掩,只留了两个心腹看守。可方才看守来报,说有个人在暗院附近徘徊了许久,神色可疑,似是察觉到了什么。”

怀清的指尖紧紧攥起,指节泛白,连带着袖上的刺绣都被揉出了褶皱。

此次举办菊花宴,对外宣称是赏菊同乐,实则她的真正目的,是借着宴会的掩护,将几个人悄悄藏进国公府。

满府的宾客往来穿梭,仆役步履匆匆,这本该是最严密的人墙屏障,将府中隐秘裹得严丝合缝。

可谁曾想,百密一疏,终究还是出了纰漏。

她立在廊下,缓缓闭上眼,深吸一口带着桂花甜香的空气,强迫翻腾的气血平复下来。

那处暗院藏在府宅西北角的竹林深处,入口被茂密的藤蔓遮掩,寻常仆役都未必知晓路径,更何况是这些外客?

能如此精准地找到那里,绝不可能是偶然路过的宾客一时兴起的窥探。

难道是……有人故意为之?

这个念头如同一块巨石,沉沉压在她的心头。

联想到近日京中那些若有似无、暗潮汹涌的角力,甚至连边关的军报都透着几分诡异的沉寂,怀清只觉得胸口闷得发紧,连呼吸都带着滞涩的痛感。

她猛地睁开眼,眸中已不见半分慌乱,只剩一片冷冽的清明,对着身侧垂首侍立的亲信低声吩咐:“你即刻带人去查,今日所有去过西院附近的人,无论是宾客还是仆役,哪怕只是驻足片刻,都要一一记录在册,详细报给我。”

“是。”春知不敢耽搁,躬身领命后,转身便如一阵风般消失在回廊尽头。

怀清望着她离去的方向,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扳指上的云纹纹路,眼底的阴霾愈发浓重。

等怀清再次掀帘而入时,鬓边的碎发已沾了些微夜露的凉意,神色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怎么了?”姜予棠正临窗理着一方绣帕,银线在她指尖翻飞,见她这般模样,指尖的动作微微一顿,轻声问道。

怀清上前半步,刻意压低了声音,语气里带着几分警惕:“有人去了西院。”

姜予棠眉梢微蹙,却并未显出过多惊慌——怀清行事素来稳妥,凡事必会提前与她通禀。“可知道是谁?”

“我已让春知悄悄去查了,想来片刻便有消息。”怀清垂首回话,语气笃定,“大嫂放心,不会出乱子的。”

“哟,这是在说什么悄悄话呢?连戏开锣的梆子声都没听见?”门外忽然传来王夫人清脆的笑语,伴着环佩叮当的声响,人已掀帘走了进来,一身石榴红的褙子衬得她气色愈发明艳。

姜予棠抬眸一笑,将绣帕叠好收入锦盒:“不过是说些家常琐事,倒被你抓了个正着。”

怀清也敛了方才的凝重,浅笑道:“知道夫人平日素爱听戏,这次特意请了京城最有名的玉春班。那名角儿苏玉寒可是专攻刀马旦的,身段唱腔一绝,多少人挤破头都想看她的《红罗衣》呢!再晚些,怕是连好位置都没了。”

三人说说笑笑往正厅走去,远远便听见戏台上传来锣鼓铿锵,胡琴悠扬,台下已是座无虚席,人声鼎沸。

刚落座,戏台上的幕布便缓缓拉开,苏玉寒饰演的女主角身着红罗衣,手持长剑登场,一句“烽烟起,家国碎,巾帼岂肯让须眉”的唱腔清亮高亢,瞬间便将全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她的身段利落潇洒,剑光如练,每一个亮相都引得台下掌声雷动,连姜予棠都不由得颔首称赞:“果然名不虚传。”

怀清望着戏台上的刀光剑影,听着那字字泣血的唱词,心中却不由得一沉——这戏文里的家国纷争、明暗较量,竟与眼下府中的局势隐隐有了几分呼应。

她不动声色地扫过台下的宾客,目光在几个神色异常的身影上稍作停留,指尖再次攥紧了衣袖。

这场看似热闹的菊花宴,怕是注定无法平静收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