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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的手停在半空。

苏牧阳盯着他,声音压得很低:“你派去药铺的人,有没有可能被跟踪?”

甲没立刻答。他低头看自己掌心的茧,又想起刚才那个少年接过纸条就走的背影。城东药铺在三条街口交汇处,人来人往,但越是热闹的地方,越容易被人盯上而不自知。

“不能确定。”甲终于开口,“但我派人时特意绕了两个弯,从后巷进,前门出,应该没人能一路跟到底。”

“应该?”苏牧阳皱眉,“我们现在拼的是命,不是运气。”

他站起身,走到墙角那几箱封好的装备前,掀开最上面一个木箱的盖子。火油包整齐码放,但数量一眼就能数清——只有十七个。

“一桶半火油,炸不了风车轮组。”他说,“杨过说得对,我们得找替代品。”

甲点头:“山桐子油加硝粉,我知道哪儿能弄到原料。但我担心药铺不敢卖。”

“那就别让他们知道用途。”苏牧阳把箱子重新盖好,“你带人去城南借油,我去药铺买料。双线走,谁也不靠谁。”

两人分头行动。

苏牧阳换了一身灰布短打,把脸抹了点灰,帽子压低。他没走正街,贴着屋檐一路穿小巷。三个拐角后,进入一条偏僻的死胡同,尽头有家不起眼的小铺,门板半开,挂着“陈记药材”的旧匾。

他推门进去,柜台后坐着个老头,眼皮耷拉,手里拨着算盘。

“要山桐子油三斤,硝粉两钱。”苏牧阳把银子放在柜台上。

老头抬眼看了他一下:“这东西现在管得严。”

“我修灶台用。”苏牧阳面不改色,“老房子油烟积得多,得烧一遍。”

老头沉默几秒,收起银子,从柜台下取出一个小陶罐和一个纸包,递给他。

“拿走,别说是从我这儿买的。”

苏牧阳接过,转身离开。刚走出巷口,迎面撞上甲带着两个人抬着个大桶过来。

“搞定了!”甲咧嘴一笑,“城南老铁匠借了一整桶火油,说要用完记得还。”

“够吗?”

“差一点。加上你手里的,差不多能凑出两桶半。”

“还差半桶。”苏牧阳掂了掂手里的陶罐,“那就自己配。”

他们回到驻地,把所有材料摊开。苏牧阳亲自按比例混合山桐子油和硝粉,在院子角落点了个小火堆试燃。

火苗“轰”地窜起,烧得又猛又急,比普通火油更烈。

“可以。”他点头,“分装成小包,标记红色,专供主战组。”

甲立刻叫人拿来陶罐和油布,开始分装。一共做了九个自制燃剂包,每个都用红漆画了个叉。

与此同时,夜行衣的问题也浮上来。

乙清点后报:“十七套里,五套破得没法补,肩膀裂口太大,一动就散。”

“去买布。”苏牧阳说。

“夜里布庄关门。”甲提醒。

“那就撬门?”苏牧阳冷笑,“当然不行。我们是侠,不是贼。”

他翻出随身包袱,掏出一块旧银饰——是之前从敌人身上搜到的,雕着莲花纹。

“拿这个去当铺换黑麻布。三匹,要厚实耐刮的。”

甲接过银饰出门。半个时辰后回来,肩上扛着卷好的粗麻布。

“换了三匹,当铺老板还多送了一截边角料。”

“省着用。”苏牧阳把布交给留守的两名女弟子,“连夜改,天亮前必须做完。”

他自己也没闲着。解毒丸只剩十二粒,而行动人员有二十人。

“不够分。”他翻出药瓶反复数,“优先给主战组、救援组前锋,每人一粒。剩下八人,等古墓第二批送来再说。”

话音刚落,院外传来轻叩门声。

三短一长。

是约定的联络信号。

苏牧阳示意甲去开门。门外站着那个瘦小的取药少女,脸上沾泥,手里紧紧抱着一个小瓷瓶。

“拿到了。”她把瓶子递过来,“寒心丹,三粒。”

苏牧阳打开一看,丹药完好。他立刻将原有九粒加上新来的三粒重新分装,四囊各三粒,标注清楚用途。

“主战组两囊,救援组一囊,情报组一囊。”他交到各组长手中,“出发前服用,防毒雾迷神。”

这时甲跑来报告:“夜行衣改好了,正在烘干。”

苏牧阳去看了看。新裁的夜行衣虽然样式粗糙,但结实合身,关键部位加了双层布,耐磨性提升不少。

“行。”他说,“全部打包,按人头分发。”

最后检查信号弹。

梁上挂着的防水筒打开后,发现里面有三个信号弹受潮,引信发软。

“不能用。”苏牧阳把它们单独挑出来,“剩下的重新包油纸,加一层蜡封。”

他亲自动手,把每颗信号弹裹紧,再塞回筒内。铜牌暗号器也有两个触点生锈,传讯可能中断。

“找工具。”他对甲说。

甲翻出一套旧修理工具,是杨过留下的。苏牧阳用小锉刀一点点打磨触点,直到金属发亮,测试通电正常。

“还能用。”他松了口气。

所有物资终于齐备。

火油三桶:一桶原装,一桶半借来,半桶由自制燃剂补足。

夜行衣十七套,全部修缮完毕,按尺寸分好。

解毒丸十二粒,分装四囊,覆盖核心成员。

信号弹七枚,全部烘干封装。

铜牌五块,全部检修通过。

兵器清点无误,破门锤、雷火弹、长剑各归其位。

苏牧阳站在堂屋中央,手里拿着最后一份清单,逐项核对。

甲坐在院中火堆旁,看着手下把火油包一个个搬进箱子里。他脸上沾着灰,嘴角却翘着。

“总算齐了。”他低声说,“这次,该轮到我们动手了。”

苏牧阳走过来,把清单折好放进怀里。

“通知所有人,原地待命。”他说,“没有命令,不准离岗。”

甲点头:“明白。都在等你一句话。”

苏牧阳没回答。他抬头看了眼天色。

月亮已经偏西,再过两个时辰就要天亮。

他摸了摸腰间的剑柄,指尖擦过一道新划痕。

这把剑还没出鞘,但它已经准备好见血。

院外忽然传来脚步声。

由远及近,很轻,但节奏稳定。

不是约定的联络步调。

苏牧阳眼神一冷,左手缓缓按上剑柄。

甲也察觉不对,慢慢站起身,手滑向背后的刀鞘。

脚步声停在门外。

接着是一声咳嗽。

然后有人说:“是我,王五。刚从西市回来,有事汇报。”

苏牧阳没松手。

甲朝他看了一眼。

苏牧阳微微摇头。

门外那人又说:“甲哥,我是王五!你让我盯着茶棚的,我回来了!”

甲张嘴要应,苏牧阳突然抬手制止。

他盯着门缝下方。

没有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