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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谷口对峙与“要回家”的士气

前哨部队的溃败,并未让联军感到丝毫轻松。巫蛊教显然早有准备,真正的考验,就在前方。队伍稍作休整,处理了伤员,便继续向陨星谷深处推进。越往里走,空气中的压抑感就越发浓重,仿佛有一张无形的巨网正在收紧。

穿过一片布满诡异扭曲怪石的“石林阵”,眼前豁然开朗,却又让人倒吸一口凉气。

陨星谷的核心区域,到了。

这是一片巨大的碗状山谷,谷地开阔,但中央区域却被一种浓得化不开的、仿佛混合了血与墨的暗红色雾气所笼罩,看不清内部情形。而联军此刻所处的谷口位置,与那核心区域之间,隔着一片相对平坦、却布满了嶙峋乱石和枯死巨木的开阔地。

就在这片开阔地的另一端,黑压压地陈列着一支阵容鼎盛的军队!

人数远超之前的哨兵,目测不下千人!服饰各异,除了占主体的、身绘虫蛇图案的巫蛊教众,还有不少身披兽皮、头插羽毛、脸上涂抹着白色骷髅纹路的南荒蛮族战士,他们眼神狂野,肌肉虬结,散发着嗜血的气息。更有一群身穿黑袍、手持骨杖、周身环绕着阴冷死气的修士,显然是擅长驱役尸傀的“阴煞宗”余孽。

大军阵前,凌空悬浮着数道身影,气息磅礴,竟有五位元婴修士!其中两人身着巫蛊教长老服饰,一人是蛮族大祭司打扮,还有两人则是阴煞宗的尸王。强大的威压混合着冲天的煞气,如同实质的潮水般压迫过来,让联军弟子们呼吸都为之一滞。

双方隔着数百丈的距离遥遥对峙,剑拔弩张,杀气冲霄,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充满了大战一触即发的窒息感。

“赵山河!静瑜!尔等中土修士,不在自家地盘享福,竟敢踏足我南荒圣地,伤我教众!今日,便要尔等有来无回!”巫蛊教一位面容枯槁、眼窝深陷的长老阴恻恻地开口,声音如同金属刮擦,刺耳难听。

“黑骷长老,尔等勾结蛮部,行此逆天邪术,祸乱南荒,天地不容!今日我正道联军至此,便是要替天行道,铲除邪佞!”赵山河声如洪钟,毫不示弱。静瑜真人、玄重真人等也纷纷释放出强大气息,与之抗衡。

双方大佬隔空喊话,言语交锋,火药味极浓。底层弟子们则紧握兵刃,手心冒汗,紧张地注视着对面那如同乌云压顶般的敌军阵势。敌众我寡,敌方高阶战力似乎也更胜一筹,一股悲观和绝望的情绪,如同瘟疫般在部分联军弟子心中蔓延。有人眼神闪烁,有人下意识地后退半步,士气明显受挫。

而此刻,处于联军保护圈中后方的林小满,早已被这阵仗吓破了胆。

他何曾见过这等场面?上千名凶神恶煞的敌人,五位元婴老怪悬浮空中,那散发出的杀意和威压,让他双腿发软,几乎要瘫倒在地。他死死攥着身前王大锤的衣角,才能勉强站稳。脑子里嗡嗡作响,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盘旋:完了!完了!这么多人!这么多高手!死定了!这次真的死定了!

他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他不想死!他只想回家!回青云宗!回他的后山!哪怕天天砍柴喂狗,也比待在这鬼地方强一万倍!

对面那位蛮族大祭司似乎看出了联军士气的浮动,发出一声沙哑的怪笑,用生硬的中土语言嘲讽道:“哼!一群乌合之众,也敢来送死?看你们那怂样,怕是连尿裤子了吧?赶紧滚回中土吃奶去吧!这陨星谷,就是你们的埋骨之地!”

这话如同尖刀,狠狠刺在了一些本就信心不足的弟子心上,阵型出现了一丝骚动。

这话也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林小满紧绷的神经。滚回中土?回家?对!回家!他现在就想回家!

极致的恐惧压倒了一切,他再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什么场合,带着浓重的哭腔,声音虽然不大,却因为周围的死寂而显得异常清晰,绝望地嘶喊出来:

“回家…呜呜…我要回家…回青云宗…现在就要回家!我想我的床板了…我想后山的阿黄了…我再也不出来了…外面太吓人了…放我回去吧…求求你们了…”

他一边哭诉,一边下意识地伸手指着北方——青云宗的方向,身体因为恐惧和激动而剧烈颤抖着,眼泪鼻涕一起流了下来,模样狼狈到了极点。他是真的怕了,怕到了骨子里。

这突如其来的、带着童真和绝望的哭喊,在这肃杀的对峙场面中,显得是如此的格格不入,甚至…有些可笑。

然而,这哭声和话语,传入周围联军弟子的耳中,却产生了奇异的化学反应。

起初是错愕,随即,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在众人心中涌起。那是深埋在每个离乡背井、在外征战的修士心底最柔软的弦——思乡之情。

是啊,回家。谁不想回家?谁愿意在这异乡险地,与凶残的敌人以命相搏?前辈(师叔祖)他…他不是怕,他是在替我们所有人,喊出了心底最深处、却不敢宣之于口的渴望啊!他想念的不是床板,是宗门的安宁!他想念的不是土狗,是故土的温情!他将我们所有人想回却不敢回的“家”,化作了最直白、最炽烈的战意——此战,就是为了回家!为了守护我们共同的家园!

一种悲壮而又无比坚定的情绪,如同野火般在联军队伍中蔓延开来!

“前辈…前辈说得对!”一名年轻弟子红着眼睛,哽咽着低吼,“我们要回家!但绝不是像丧家之犬一样逃回去!是要灭了这些邪魔,堂堂正正地回去!”

“对!为了青云宗!为了回家!”

“杀光他们!踏平陨星谷!然后回家!”

“想毁我们的家?先问问小爷手里的剑答不答应!”

一时间,群情激愤,原本低落的士气不降反升,而且是一种更加沉淀、更加决绝的士气!每个人眼中都燃烧着守护和归家的火焰!就连那些南荒部落的战士,虽然不太理解“青云宗的床板”有什么好想的,但也感受到了那股“守护家园”的悲壮气息,纷纷以矛顿地,发出低沉的战吼应和。

几位元婴大佬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士气逆转弄得一怔,随即恍然大悟!

静瑜真人美眸中异彩涟涟,喃喃道:“…‘此心归处是吾乡’…前辈竟在如此关头,以最质朴的‘思乡’之念,点燃了弟子们心中‘守护’的圣火!此乃‘以情御气,哀兵必胜’的无上境界!”

玄重真人抚掌惊叹:“妙啊!置之死地而后生!前辈这是将我等‘退则无家可归’的绝境,化为了‘进则家园可守’的必死决心!‘回家’二字,此刻便是最强大的战鼓!”

赵山河更是精神大振,朗声长笑,声震四野:“哈哈哈!好!说得好!吾辈修士,为何而战?便是为身后家园!为故土亲朋!今日,不为私利,只为——回家!儿郎们,随我杀——!”

“杀——!”

联军士气如虹,如同出闸猛虎,主动发起了冲锋!

而对面,巫蛊教和蛮族联军被这突如其来的、完全不符合常理的士气爆发弄得有些措手不及。那蛮族大祭司脸上的嘲讽僵住了,变成了惊疑。这些中土人…疯了不成?哭喊着回家,反而更凶了?

作为始作俑者的林小满,完全懵了。

他看着突然像打了鸡血一样、嗷嗷叫着冲出去的联军,又看了看对面明显有些慌乱的敌人,脑子彻底转不过弯来了。他…他刚才就是吓坏了,想回家啊…怎么…怎么大家反而冲上去了?还喊着他的话?

“不…不是…等等!别冲啊!危险!”他吓得尖叫,想拉住冲出去的王大锤,却被汹涌的人流带着不由自主地往前挪。

大战,瞬间爆发!法术的光芒、兵器的碰撞声、喊杀声、惨叫声瞬间响彻山谷!

而在这场混乱的厮杀中,谁也没有注意到,被裹挟在人群中的林小满,怀里那枚青铜钥匙,因为主人极度的恐惧和“回家”的执念,再次变得滚烫,并且…微微震动起来,仿佛在焦急地指引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