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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轻声呢喃着,听不出情绪。

这不是命令,更像是一种…疲惫的延伸。

一种从沉重密谋中暂时抽离的、下意识的寻求。

本以为自己可以掌握这次会面的走向,但这个男人却一次又一次地突破了她的预想。

在几近摊牌的交流中,艾尼娅终于明白了一件事情——安格尔,他并不是自己的同伴。

而这个残酷的认知,让这位铁血而冷酷的王女殿下,第一次感到一股莫大的悲恸和难过。

安格尔沉默地跟上,靴底踩在新落的积雪上,发出极其细微的、碾碎某种东西般的“咯吱”声。

两人前一后,走下盘旋的狭窄阶梯,步入被雪幕笼罩的学院深处。

高大的古树枝桠桠负载着新雪,在夜色中勾勒出沉默而臃肿的剪影。

远处,魔法灯球的光芒被雪片折射、打散,变成一团团朦胧昏黄的光晕,勉强照亮脚下的小径。

万籁俱寂,只有雪花扑簌簌落下的声响,以及两人几不可闻的呼吸。

艾尼娅走在前方,深紫色的身影在茫茫雪幕中显得格外单薄,却又异常决绝,仿佛要一步步走入这冰封世界的核心。

她忽然停下脚步,抬起手,接住几片飘落的雪花,看着它们在自己戴着黑色皮质手套的掌心迅速消融,化作冰冷的水渍。

“必要的寒冷…”

她轻声开口,声音被雪吸收,显得有些模糊不清。

“能冻结腐烂,也能让某些被温暖掩盖的脉络…变得清晰。”

雪,重新让艾尼娅的思路冷却,她试图反驳安格尔刚刚近乎绝情的正论,但...

安格尔站在她身后半步,翠绿的眸子扫过她微仰的侧脸和那迅速消失的雪花。

“也能冻死幼苗,封存希望。”

他只是平静地回应,声音如同这雪夜一样,没有波澜,却带着一种实质的冷。

艾尼娅缓缓收拢手掌,仿佛握住了那已然消逝的冰冷。

她转过身,一双淡紫色的眼眸在雪光映照下,宛若这漫天的星海一样,艾尼娅直直看向安格尔,忍不住问出了那个问题——

“你认为我的选择,会将一切希望都彻底封存?”

安格尔想了想,他抬头,虽然雪花细细密密地下着,但安格尔依旧觉得今天是个很好的天气。

其实安格尔很喜欢下雪,因为安静,纯洁,孤独,这都是安格尔所喜欢的特质。

恰好,雪花拥有这一切。

“我不知道,殿下。”

安格尔的目光投向远处黑暗中模糊的建筑轮廓,或许亚恒此刻就在那建筑里精进着自己的武技,或许莉莉丝就在那建筑里思考着王国的局势。

天地何其广阔,一场雪,将艾尼娅和安格尔困在了世界的中心。

整片阿尔图罗学院,似乎只剩下了他们二人。

“我只知道,焚烧过后的土地,需要漫长的时间才能恢复生机。而强行施加的寒冷…或许会改变土壤的本质。”

这并非是安格尔自己所能悟出来的知识,而是他曾经所学习过,见证过,居住过的那个古国,用自己的血与泪的历史,铭刻在那片大地上的基因。

所以,安格尔知道,无论如何,哪怕亚恒,哪怕露尔娜,哪怕圣皇都,哪怕整个世界都支持着艾尼娅的计划。

最终,历史也会证明一件事情——不以人为本,终究无法长远。

...

“如果那土壤本就已彻底败坏呢?”

艾尼娅向前逼近一步,雪花落在她浓密的金色睫毛上,缓缓融化。

“如果等待它‘自然恢复’的代价,是整个躯体被蛀空、在虚假的温暖中彻底崩解呢?”

她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一种迫切需要对方理解、哪怕只是理解这份“必要”的渴望。

安格尔沉默了片刻。

雪花落在他肩头,积了薄薄一层,他的掌心萦绕了淡淡的,不易察觉的青色光芒,那道青光悬停在艾尼娅的头顶,微微吹散了那些要落在她身上的雪花。

他再次开口时,声音低沉了些许:“那么,施行寒冷之人,就必须承受与之等同的…孤寂。并且清醒地知道,自己或许永远看不到冰雪消融、万物复苏的那一天。”

艾尼娅的呼吸似乎滞了一下。她敏锐地捕捉到了那个词——“孤寂”。

她凝视着他,目光锐利如冰锥,仿佛要穿透他沉静的表象。

“孤寂…”她重复了一遍,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冰冷的审视,“你刚才在书房里说…你会在我身边。安格尔·亚尔维斯,那算什么?一句空洞的安慰?还是说…你所谓的‘在我身边’,指的就是站在这里,冷静地告诉我,我选择的道路尽头只有永恒的孤寂?”

她的质问在雪夜里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被刺痛后的尖锐。

她并非寻求慰藉,而是在拷问他的立场和话语的真实分量。

安格尔迎着她的目光,雪花落在他微蹙的眉间。

“那不是安慰,殿下。”

安格尔犹豫了下。

“那只是一种…认知。正如您选择承担‘必要之恶’,那么我的选择便是...”

他微微停顿,似乎在寻找更准确的词句。

“见证。”

他似乎很满意这个词语。

雪愈发的大了。

“站在您身边,不等于认同所有选择。而是看清其全部代价,包括您必将承受的孤寂,并依然选择不背过身去。”

艾尼娅几乎是嗤笑了一声,但那笑声里没有暖意,只有更深的寒冷。

“所以,你要看着我独自一人走向深渊,这就是你承诺的‘陪伴’?”

“不是看着。”

安格尔纠正。

“是在场。”

这份细微的差别对于他来说似乎是很重要的事情。

“但是深渊不会因为有人在场就变得不那么像深渊,安格尔。”

艾尼娅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的嘲讽。

“孤独也不会因为有人‘在场’就减少分毫。”

“我知道。”

安格尔平静地承认。

“但至少…那份孤独,不必再由您一个人完全地、沉默地吞咽下去。会有人知道它是什么滋味,知道它从何而来。即使无法分担,至少...能够辨认。”

他的话语像雪花一样落下,轻,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

“殿下,您需要有人记住真相,记住‘必要之恶’背后的逻辑与重负。记住,而非仅仅恐惧或唾弃。这份‘记住’本身,或许就是我能提供的…唯一的陪伴形式。”

雪无声地落在两人之间,仿佛在倾听这场关于孤独与见证的奇特对话。

——

ps:不一定还有没有,刚刚写了不到一千字,来些助力,让蚌加速码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