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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的天儿,亮得晚了些,西砖胡同的四合院还浸在薄雾里。

四九城一到这个季节,有好多天都是大雾天气,最严重的时候,真的五米左右都看不清对面。

外院的葡萄架落了叶,枝桠歪歪扭扭地支着,樱桃树的叶子风一吹就往下掉。

刘平寇起得早,穿着灰布夹袄,手里拎着鸟笼,笼里是只蓝靛颏儿,正“啾啾”叫着。

他慢悠儿地在院里遛弯儿,瞅着内院的石榴树——果子早摘完了。

“爸,您又遛您那宝贝鸟呐?”

小九从东耳房出来,穿着蓝布褂子,手里攥着本《美术概论》,眼睛还半眯着,显然是刚醒。

刘平寇转过身,笑着点头,开始给小九讲里面的门道。

“这玩意儿得遛,跟人似的,不活动就蔫儿了。你咋不多睡会儿?复习也不差这半个钟头。”

“我哪儿敢睡啊,昨天跟同学借的画谱还没看完呢,北师大美术系可不是那么好考的。”

正说着,林淼从厨房出来了,手里端着个铝锅,蒸汽往上冒。

“平寇,粥熬好了,你把鸟笼挂葡萄架上,赶紧来吃。小九也过来,给你煮了俩鸡蛋,补补脑子。”

刘平寇应了声,把鸟笼挂在葡萄架的钩子上,那靛颏儿还在叫,声音脆生生的。

他走到厨房门口,探头瞅了瞅。

“今儿早饭这么丰盛?除了粥和鸡蛋,还有糖油和锅贴儿呢!”

林淼“大馋丫头想吃,就做了几张。小五上班早,我让他先吃了走了,他说晚上回来要跟小九借复习资料呢。”

刘平寇挑了挑眉,拿起一张糖油饼咬了口,酥得掉渣。

“前儿还说上班累,不想动脑子呢。”

“还不是因为张晓梅。”

林淼“昨儿晓梅来,说她都大三了,让小五也努努力,要么考个夜大,要么等明年高考试试。小五那小子,听对象的话比听咱的都管用。”

小九在旁边喝粥,听见这话也乐了。

“哥就是这样,以前上学的时候,谁说他都不听,现在晓梅姐一劝,立马就改了。”

正吃着,院门口传来脚步声,小十背着书包出来了,头发梳得整整齐齐。

“爸,妈,我走了,上午有课。”

林淼“这个包拿着,里面有俩饼和鸡蛋,中午在学校吃,别总去食堂买,贵。”

刘平寇看着林淼给小十的吃食,心想:现在那个食堂有给他东西,到底是那个贵,真想问问媳妇。

小十“知道了妈。大姐,你复习别太累了,要是缺啥资料,我去学校图书馆给你借。”

小九“谢谢弟弟,暂时不用。”

刘平寇看着小十出了院,转头跟林淼说。

“这小子也懂事了,知道疼姐姐了。想当初他跟小六打架,把我那鸟笼都掀了,现在想想还气呢。”

“他都多大的人了,还提以前的事儿。”

林淼“赶紧吃你的,吃完了去趟菜市场,买点五花肉和排骨,晚上给爷奶做红烧肉,给小九炖排骨汤,都补补。”

“得嘞”

刘平寇一口吃完糖油饼,把他新研究的菜讲了一下。

“我再去买俩西红柿,炖排骨放西红柿,味儿正。”

上午九点多,刘平寇从菜市场回来,手里拎着五花肉,排骨、西红柿,还有一把青菜。

刚进院,就看见小九在东耳房的窗户底下画画,纸上是幅素描,画的是院里的石榴树,线条挺利落。

刘平寇“画得不错啊,这柿子树的枝子画得有劲儿,比上次那幅强多了。”

小九“爸,您还懂这个?我还以为您就懂做饭和养鸟呢,不过我画的是石榴树。”

“嘿,你爸我年轻的时候,也喜欢瞎画两笔,就是没你这么有天赋。”

刘平寇“好好画,等你考上北师大,爸给你办一桌,请江洋他们都来热闹热闹。”

他是全然不提看错了的事儿。

正说着,院门口有人喊。

“平寇在家吗?”

刘平寇回头一看,是个穿着中山装的中年人,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带着笑,正是商业部副部长刘叔。

“刘叔,您怎么来了?快进屋坐。”

刘叔走进院,瞅了瞅院里的树,又看了看正在画画的小九。

“你这院子不错啊,有花有树,比我家那楼里舒服多了。这是你闺女吧?看着就文静。”

“是我闺女小九,叫刘艺芯,正复习高考呢,想考北师大美术系。”

刘平“林淼,刘叔来了,快倒杯水。”

林淼从厨房出来,手里拿着个搪瓷缸子,倒了杯热水递过去。

“刘叔,您喝口水。好久没来了,今儿怎么有空过来?”

刘叔“这不是想你家平寇了嘛,平寇咱们俩有阵子没喝酒聊天了,今儿中午我做东,去曲园酒楼,咱爷俩好好唠唠。”

刘平寇“刘叔,您这是有事儿吧?要是有事您直说,别这么客气,是不是平夷和李延吵架了?”

刘叔“没事儿,就是想跟你叙叙旧。你也别多问,中午收拾收拾,我开车来接你。”

刘叔说完就起身要走,刘平寇留他吃饭,他也不肯。

“不了,我还有个会要开,中午准时来接你。”

林淼“你说刘叔找你到底啥事儿?他可是商业部的副部长,没事不会专门来请你吃饭的。”

“我也纳闷呢,前儿我跟他通电话,他也没说有事儿啊。不管了,中午去了就知道了,反正咱也没啥亏心事。”

中午十一点半,刘叔的车停在了院门口,是辆黑色的上海牌轿车,在这会儿可是稀罕物。

刘平寇换了件干净的中山装,跟林淼说了声“我走了”,就上了车。

曲园酒楼在西四,是家老字号,专做湖南菜。

刘叔订了个雅间,服务员端上几个菜:剁椒鱼头、小炒黄牛肉、还有一盘腊肉,都是湖南特色。

“来,平寇,先喝杯酒。”

刘叔给刘平寇倒了杯白酒。

“这是茅台,我珍藏了好几年的,今儿咱爷俩给喝了。”

刘平寇“刘叔,您太客气了,这么好的酒,我可不敢多喝。”

“没事儿,喝,今儿不醉不归。”

刘叔“你还记得不?以前你给商业部那个中药饮料配方,那会儿出口老鼻子了,老外都爱喝。”

刘平寇“记得啊,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儿了,动荡的时候不就黄了嘛,怎么突然提这个?”

“没啥,就是随口一提。”

刘叔“你现在退下来了,养鸟遛鸟,研究美食,日子过得挺滋润啊。比我强,天天开会,累得慌。”

刘平寇知道刘叔肯定有事儿,只是现在不想说,也就没追问,心想:那配方不是在那个厂子里了吗,他这东一棒子西一榔头的,到底什么事呢。

“我这就是瞎混日子,哪有您为国为民的累得值当。来,刘叔,我敬您一杯。”

俩人边喝边聊,从以前的事儿聊到现在的形势,刘叔偶尔提两句商业部的情况,却再也没提中药饮料配方的事儿。

直到快吃完了,刘叔才。

“平寇,你要是以后有啥难处,尽管跟我说,咱爷俩谁跟谁啊。”

刘平寇“谢谢刘叔,我要是真有难处,肯定找您。”

吃完饭,刘叔让司机送刘平寇回家。

路上,刘平寇琢磨着,刘叔今儿找他,肯定跟那中药饮料配方有关,只是不知道他到底想干啥。

这事儿过去这么多年了,配方我都交上去了,反正家里是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