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图书迷!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图书迷 > 武侠修真 > 天下第一!小说版 > 第7章 鹘鸣催刃,关山暗渡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清晨,薄雾尚未散尽,护龙山庄内一片肃静。朱雀台掌羽使鹤翔步履匆匆寻至书房,无声而入,手中捧着一支赤红羽标,神色凝重地呈至铁胆神侯面前。神侯朱无视刚结束晨课,见他神色,心知必有要事。他只是眉峰微蹙,未多言语,便随鹤翔快步赶至听羽阁。

甫一踏入那萦绕着禽鸟清鸣与淡淡草木气息的阁内,便见一只通体雪白、羽翼修长、姿态优雅的鹭鸶,正旁若无人地在在院中浅溪边饮水、啄食备好的鲜鱼,神态闲适,显然对这方天地极为熟稔。

那鹭鸶见到神侯身影,竟似认得一般,不仅未惊飞,反而亲昵地主动迎上前,长颈亲昵地在他玄色蟒袍上蹭了又蹭,发出细微的咕咕声。

神侯冷峻的面容上难得地掠过一丝极淡的柔和,他伸出手,轻柔地拍了拍鹭鸶的脑袋,随即熟练地解下它腿上绑缚的一枚细小竹管,取出内里卷着的薄绢信笺。同时吩咐道:“和往常一样,好生照料几日,待其恢复精力,再放它回去。”

鹤翔躬身应下,随即又呈上一个以金丝银线织就、花纹繁复精美的缂丝锦盒,低声禀报道:“侯爷,这是此次金翎隼准备带去的锦盒,属下已按惯例,先行拦下。”

神侯目光落在那打开的锦盒之内。只见猩红的丝绒衬垫上,静静躺着一枚小巧精致的墨锭,墨锭造型仿古琴之形,以描金工艺细细勾勒出琴弦纹路,通体纹饰古雅,墨质坚润,一望便知是徽州上品,价值不菲。

墨锭之下,还压着一张素雅纸笺,其上以清秀端丽的字迹写着:“中秋桂香,明月传思。师恩难忘,遥叩尊安。”

短短十六字,却让铁胆神侯脸色骤然一沉,方才那点因鹭鸶而起的温和瞬间冰消瓦解。他几乎是有些粗暴甚至略带嫌恶地推开了仍欲凑近的鹭鸶,声音冷淡得听不出丝毫情绪:“把信烧了,东西锁好,不得有误。”

鹤翔见他周身气压骤低,显然心情极差,愈发小心翼翼,连忙低声称是,不敢多问一字。他转身移至烛台前,将那鹭鸶带来的、未及拆阅的绢帛就着案上烛火点燃,橘黄色的火苗舔舐着薄绢,迅速将其化为一小撮蜷曲的、带着余温的灰烬,无声跌落在黄杨木盘中。

做完这一切,他又取出一串造型奇特的钥匙,层层开启听羽阁内墙上一处极其隐秘暗格的多重机关锁,小心翼翼地将那缂丝锦盒放入其中。暗格之内,赫然已堆积了数十个大小相仿、形制不一的其他锦盒,它们静静地躺在黑暗中,无声地诉说着经年累月的隐秘往来。

神侯背对着这一切,面沉如水。他默然片刻,忽地转身,解下旁边架子上那羽通体雪白无瑕、唯有利喙与铁爪闪烁着寒光的西域玉爪鹘足上的细链。那鹘目光锐利,振翅间带着凛冽寒气。神侯面覆寒霜,沉声道:“叫他来见我。”

玉爪鹘得了自由,发出一声清厉悠长、穿透力极强的唳鸣,振翅而起,化作一道白色闪电,穿出听羽阁。它先是在藏锋阁上空盘旋一周,未寻到目标,又迅疾转向璇玑楼,依旧未见人影,最终毫不犹豫地朝着后山的方向疾掠而去。

此刻,归海一刀正将整个身体浸在刺骨的潭水中,试图以寒意镇压心头纷乱思绪。那极具穿透力的鹘唳破空而来,他猛地抬头,精准地捕捉到天空中那个熟悉的盘旋白点。

神侯在找他。

护龙山庄那柄无情无欲、只为杀戮而存在的绝情锋刃,又要出鞘饮血了。

那熟悉的、带着催促意味的鸣叫,刺入他混沌的脑海。

归海一刀眸色瞬间暗沉,几乎是本能,他立刻闭气,想要潜得更深,避开这无法抗拒的召唤。然而,昨夜在寒潭中辗转思量了一夜的决心,此刻却如星火般在心底复燃。

他眼中的退意只持续了短短一瞬,便被一种更为锐利的光芒取代。心中那愈发清晰、如同烈焰般灼烧的决意,也随之升腾而起。

他打定主意,不再犹豫,缓缓自潭水中步出,湿透的玄色劲装紧紧贴着精悍的身躯,勾勒出充满力量的线条。无视周身滴落的水珠和彻骨的寒意,他将右手食指与拇指微微扣住,置于唇边,运起内力,打出一个尖锐短促、极具穿透力的鹰哨。

天空中的玉爪鹘闻声,迅捷如一道白色闪电,俯冲而下,精准地落在他宽阔的肩头,铁爪微收,稳住身形,随即低低鸣叫一声,似在催促,旋即再次振翅飞起,在前方引路。

归海一刀甚至没有回去更换湿衣,便跟着玉爪鹘,踏着一路水渍,快步朝着听羽阁旁的会客厅赶去。

厅内,铁胆神侯果然端坐于主位之上,正在等他。

仅仅一眼,归海一刀便从这位素来以沉稳威严、侠名广播于天下的侯爷眉宇间,捕捉到了一丝极力按捺、却依旧外泄的戾色与烦躁。他心中瞬间明了,神侯此刻的心情,恐怕比他还要糟糕几分。

虽然不知前因后果,但神侯这副隐忍怒意、杀机暗藏的模样,他已经见过太多次了。每每需要他这柄“刀”去执行那些最黑暗、最血腥的暗杀密令时,神侯的脸上都会浮现出这抹难以完全掩饰的杀意。

可惜,可惜,可惜啊……

一刀心中冷笑。

神侯的这副面孔,这般毫不掩饰的恶念,似乎……只有在他归海一刀面前,才会如此毫无负担地展露出来。在天下人、尤其是在海棠和段天涯面前,他永远是那个铁面无私、忠肝义胆的铁胆神侯。

或许也只有在面对他这把见不得光的“刀”时,这位名满天下的一代传奇,才无需掩饰内心深处那与他“侠名”并不相符的阴鸷与杀意吧。

归海一刀一身水气,每迈一步,都在光洁的地面上留下一个清晰的湿痕,一点一点向主座上的神侯靠近。

他一步步走向他的主宰,顺从地屈下单膝,垂首听令,声音沙哑:“神侯。”

神侯瞥了他一眼那不断滴水的衣袍,却并未关心他为何如此狼狈,只是蹙紧了眉头,语气急迫:“西南传来密报,魔教贼心不死,竟与前朝余孽勾结,暗中囤积兵甲,散布谣言,意图动摇国本!此事干系重大,你必须尽快动身,前往清剿,不得有误!”

然而,这一次,归海一刀并没有如同过往无数次那样,沉默地接下任务,然后转身离去。

他猛地抬起头,目光如两道实质的冷电,直直地望向端坐上方的神侯。他湿透的黑发黏附在额角脸颊,发尾不断有水珠滚落,周身水汽氤氲,明明是如此落魄狼狈的姿态,但他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却燃烧着毫不掩饰的桀骜与一种近乎锐利的光芒。

他开口,声音因寒冷和某种压抑的情绪而微微发颤,却字字清晰:“神侯,这次……又要我杀谁?”

神侯被他这反常的、近乎挑衅的直视激得眼角微微一跳,随即,那总是紧抿的唇角竟勾起一丝极其锋利、近乎残忍的笑意:“当然是——斩草除根,一个不留!让那些魑魅魍魉知道,勾结逆党、祸乱江山的下场!”

见一刀的目光依旧死死锁定着自己,并未因这杀气腾腾的命令而有丝毫退缩,神侯眼中的笑意更深了,却也更加冰冷。他话锋一转,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玩味:“不过,此次前往魔教,我还要你替我带一样东西回来。”

他微微前倾身体,目光如钩,牢牢抓住一刀瞬间绷紧的神经:“如果你能做到,我便兑现十八年前的承诺,将你一直追查的杀父仇人的线索,交予你。”

如同一块巨石投入死水,归海一刀沉寂的心湖终于掀起了滔天巨浪。他眸中光芒剧烈闪动,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因极力克制而显得沙哑紧绷:“怎么给?”

神侯缓缓站起身,走到一刀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天下第一神探——张进酒,届时本侯会亲自安排你与他交涉。只要你成功带回我要的东西,我就会向他开通护龙山庄密库中所有关于当年的卷宗与情报权限。以他的能力,加上我提供的线索,保证可以在最短的时间之内,查清当年的真相,找出杀害你父亲的元凶。”

寅时三刻,晨光未曦,几骑快马如同离弦之箭,沿着数条不同的轨迹,自护龙山庄前、后、侧门疾驰而出,蹄声急促,踏碎了京郊黎明前的寂静。

这些骑士一出山庄便各选路径,所走的路线初看毫无关联,东西南北皆有,但若有精通追踪与舆图的高手细细寻觅其踪迹,便会发现,这些人虽初始轨迹散乱,路径迂回,可最终的前进方向却惊人地一致,渐渐都趋向东南方的永平府,仿佛数条溪流,终将汇入大江,朝着山东地界齐聚。

沿途设伏监视的东厂番子,见状立刻兵分数路,加紧跟踪,同时一只只信鸽扑棱着翅膀,带着紧急消息飞往京城东厂总部,呈报给督主曹正淳。

而护龙山庄的这几路人马,似乎也心知肚明,深知一出京城地界便已落入东厂布下的天罗地网。他们个个服饰低调,掩去身份特征,只顾策马扬鞭,人急马催,沿途更是数次突然加速,变换道路,甚至不惜星夜兼程,试图甩掉身后的尾巴。

两天后,其中的两骑成功在永平府会晤后,似乎接到了某种指令,迅速潜入一处名为“金鼎轩”的繁华酒楼,直接包下了楼上的雅间,紧闭房门,显然有极其隐秘之事需要当面商谈交接。

然而,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当这二人再次从雅间出来时,竟已迅速换乘了备好的、更为神骏的快马,毫不停留,当即从永平府南下,沿着海岸线的陆路疾驰,看其意图,显然是准备赶往水平口,然后寻机乘船渡海,直奔登州方向!

一直紧咬不舍的东厂爪牙见状,唯恐目标或要从海路逃脱,就此走脱,立刻紧紧跟上,也将主力调往了登州方向。

就在这所有的目光都被那两匹南下快马以及“金鼎轩”楼上的神秘会面所吸引之时,无人注意到,在那日午后,“金鼎轩”喧嚣的后门处,悄然驶出了一辆半旧的青篷马车。

驾车的是一对看似寻常的兄妹,哥哥面容朴实敦厚,妹妹则隐身在车斗里不见真容,他们赶着车,混入出城的人流,不显山不露水,却速度极快地朝着北方山海关的方向,迤逦而去。

又过了四天,当曹正淳手下的大档头铁爪飞鹰,拿着段天涯的画像,亲率东厂精锐黑衣七十二骑,在那二人前往登州的必经之路——黄县以西的一段丘陵官道上,渐渐形成合围之势,准备收网擒拿之际……

与此同时,一羽翎毛如墨、目光锐利如电的漠北铁翎雕,却承载着天、玄二人顺利通关的好消息,从雄关耸立的山海关方向振翅高飞,划破长空,越过重重关山,朝着京城的方向,疾掠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