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周山,天医门核心区域,造化庐内。
云清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如同实质的波纹,瞬间传达到了每一位核心成员的心神深处。不过数息之间,数道强横的气息便撕裂空间,或驾驭流光,瞬息而至。
纲手一身干练的火影御神袍尚未换下,眉宇间还带着处理政务的疲惫,但眼神已锐利如刀。辉夜(嫦曦)白衣胜雪,清冷的面容上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忧色,她对天道变化的感应最为敏锐。陆压周身隐隐有太阳真火流转,将空间的寒意都驱散了几分;玄旻则带着一股仿佛来自万古玄冰的凛冽气息;幽荧身影缥缈,阴火在她指尖无声跳跃;青羽则如清风拂过,悄然现身。
“云清,发生了何事?”纲手率先开口,她虽未像圣人那般清晰感知天道剧变,但云清语气中那几乎凝成实质的危机感,让她瞬间进入了最高警戒状态。
云清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双手结印,催动圣人法力,结合医道天道印的权柄,将方才感知到的那一幕——那宏大的“注视”、弥漫的“衰败”与“终结”道韵,以及天道规则网络被“虚无”与“归寂”之力侵蚀的景象,以神念投影的方式,直接显化在众人面前。
那并非具体的画面,而是一种直指本源的“意象”冲击!
“轰——!”
除了同为圣人位阶、且身负建木本源的辉夜稍好一些,其余几人,哪怕是准圣巅峰的陆压和身负祖巫本源的玄旻,都在接触到这意象的瞬间,心神剧震,脸色煞白,仿佛看到了自身乃至整个天地走向终焉的恐怖未来。那是一种超越生死、超越轮回的终极虚无,足以让任何心智不坚者道心崩溃。
“无量……量劫!”辉夜唇齿微动,吐出了这个令洪荒万灵战栗的词汇,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作为从洪荒活到现在的古老存在,她比在场任何人都更清楚这四个字意味着什么。那并非人力可抗,甚至非圣力可逆,是大道运行的必然周期,是宇宙的“新陈代谢”,残酷而绝对。
陆压猛地握紧了拳头,太阳真火不受控制地溢出,将脚下的玉石地面灼烧得滋滋作响:“传说中……清算一切,重启一切的终极浩劫?它……真的存在?而且在这个时候……”
玄旻周身寒气大盛,试图冻结那弥漫在心头的“寂灭”感,声音冰冷:“师尊,此劫……可有应对之法?”他问出了所有人心中的问题。
云清缓缓摇头,面色沉重如山:“无量量劫,非是针对某一人、某一族、某一教,而是针对整个洪荒宇宙,乃至其下辖的诸天万界。它是大道规则的一部分,是阴阳失衡至极后的终极调整。应对之法……古籍记载寥寥,只言片语中,唯有‘超脱’二字,或可避劫。然如何超脱,无人知晓。”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继续道:“如今劫兆已显,虽只是最初酝酿,但其过程可能极其漫长,也可能在某个节点骤然加速。根据天道规则反馈的‘衰败’道韵判断,我们或许还有时间,但这时间……绝不会充裕。”
就在这时,云清神色一动,袖袍一挥,数道流光自天外飞来,落入他手中,化为三枚散发着不同气息,但都蕴含着圣人级意志波动的玉符。
一枚玉符清气缭绕,带着昆仑山特有的玉清仙光,是元始天尊传来,内容简洁而冰冷:“劫起,各安天命,谨守门户。”
一枚玉符剑气冲霄,隐含诛仙剑意的锐利,来自通天教主:“大劫将至,截教愿与天医门共商对策,唇亡齿寒!”
最后一枚玉符则显得朴实无华,却蕴含太极圆融之意,是老子的传讯:“祸福无门,惟人自召。然医道蕴一线生机,或可为之。”
连三清圣人都如此郑重,甚至透露出不同的立场与倾向,可见事态之严重,已远超封神之争。
“连他们都坐不住了。”纲手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作为火影和天医圣母,她深知此刻决策的重要性,“云清,我们该如何做?天医门,木叶,乃至整个忍界……”
云清眼中光芒闪烁,圣人中期的心境让他迅速从最初的震动中平复,取而代之的是冷静到极点的分析与决断。
“首先,是确认与预警。”云清沉声道,“我需要亲自前往天道规则动荡最为剧烈之处,近距离感知劫气,确认其性质、规模与蔓延速度。同时,立刻通过万界医道网络,向所有与我们建立联系的世界,包括火影主世界、星云界分部、以及洪荒万族,发布最高级别的危机预警!无需隐瞒,将‘无量量劫’的信息如实告知,令其早做准备,哪怕只是杯水车薪。”
“其次,是收缩与防御。”他看向纲手和天医门众核心,“天医门立刻启动‘周天星斗润物大阵’最高防御模式,消耗储备灵石也在所不惜!木叶方面,由纲手你下令,启动最高战备状态,所有对外探索、扩张任务暂停,力量向内收缩,优先保障核心区域安全。星云界前线据点,转为隐蔽观察模式,非必要不与大筒木势力冲突。”
“第三,是研究与对策。”云清的目光最终落回造化庐中央那尊嗡鸣不止的神农鼎上,“无量量劫的本质是‘归寂’,是生命与存在的反面。而我等医道,核心便是‘生机’,是维系与创造。这或许是冥冥中的对立。我要尝试,以神农鼎为核心,结合医道天道印,研究能否延缓、甚至局部抵消劫气的侵蚀!陆压、玄旻,你二人协助我,分别以太阳真火之‘生发’与玄冥冰魄之‘凝滞’特性,进行辅助实验。幽荧、青羽,你二人负责梳理不周山乃至更广阔区域的生灵情绪,以安魂定魄之术,稳定人心,防止恐慌蔓延引发内乱。”
他条理清晰,瞬间便布置下重重任务,众人凛然遵命。
“那我呢?”辉夜轻声问道,她感觉自己在这些具体事务上似乎插不上手。
云清看向她,眼神深邃:“嫦曦,你的任务至关重要。你身负建木本源,而建木乃洪荒生命之树,与天地万物生机相连。我需要你全力感知建木本源的‘状态’,无量量劫之下,作为生命象征的建木,其变化将是衡量劫难进展的关键标尺。同时,你体内被污染的核心……在此刻,或许会与劫气产生未知的互动,需时刻警惕,若有异动,立刻告知于我。”
安排已定,众人再无迟疑,纷纷领命而去,身形化作道道流光,奔赴各方。原本祥和繁荣的不周山,瞬间被一层无形的紧张氛围笼罩,护山大阵的光辉以前所未有的亮度闪耀起来,汲取着周天星辰之力,形成一道坚实的屏障。
云清独自立于造化庐内,看着鼎内那具因劫气影响而微微震颤、孕育速度似乎都放缓了的祖巫胚体,又望向庐外那因阵法全开而显得有些朦胧的天空。
“超脱……”他低声咀嚼着这两个字,眼神逐渐变得坚定,“若无法超脱,那便……逆天改命!医者,可医人,医国,医天地,为何不能医这即将寂灭的宇宙?”
他盘膝坐下,神识与神农鼎、医道天道印彻底融合,开始主动引导那弥漫在天地间的细微劫气,小心翼翼地接触、分析、试探……
洪荒世界的终极考验,在这一刻,正式拉开了序幕。无形的衰败之风,开始吹拂每一个角落,无论是高高在上的圣人,还是蝼蚁般的凡俗生灵,都将在这浩劫面前,迎来各自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