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亚的房间」——
诺亚站在巨大的全息投影前,指尖悬在半空中,精准地划过每一道数据流。
苏洛的群系结构三维模型在他眼前缓缓旋转,灾厄种培育记录的文字如流水般淌过,
连对方惯用的骨柱攻击模式都被拆解成慢动作帧——骨柱弹出的角度、能量注入的节点、甚至每次攻击后0.3秒的僵直间隙,
都被他用荧光笔标注得一清二楚。上传进度条爬过最后一格时,
他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控制面板边缘的冷纹,喉结微滚,像是完成了一件压在心头的大事。
“嘀——”进度条跳至100%的瞬间,他手腕轻旋,调派舰队的指令化作一道蓝光射入空中。
蓝光在他冷峻的侧脸投下细碎的光斑,映得他下颌线的弧度愈发清晰,指尖残留着数据流划过的微麻触感。
做完这一切,他才转过身,背抵着冰冷的金属墙面,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下巴上的浅疤——那是上次对抗丧尸泰坦音响时被声波震出的伤口。
脑海中,丧尸阵营三个泰坦单位的资料如翻页般闪过:丧尸泰坦音响的能量波动图谱在他眼前炸开成细碎的声波线,被自己的能量护盾弹开时的涟漪还清晰可见;
丧尸泰坦监控的光学伪装参数在暗处闪烁,像躲在阴影里的眼睛;
最棘手的还是丧尸泰坦电视,它每次出手时屏幕迸裂的红光、能量冲击的范围半径、甚至嘶吼时的频率,
都在他脑海中反复回放——联盟的推测在他耳边回响:
“或许是被感染时处于半死亡状态,灵魂被钉死在躯壳里,才成了毫无顾忌的杀戮机器。”
他微微偏头,目光扫过墙角的阴影,那里仿佛蜷缩着丧尸马桶阵营的轮廓。
不急,他指尖在墙面轻轻叩击,节奏平稳如心跳,
等马桶博士的泰坦级机甲研究完成,那些带着铁锈味的“坐便器”,迟早要被拆成废铁。
“呼……呼……呼……”
一阵如同UFo引擎旋转的嗡鸣从远及近,越来越急促,空气被搅动得发颤,最终化作一声尖锐的音爆,震得墙面的灰尘簌簌落下。
天文袭击者的身影骤然出现在房间中央,马桶壳上的旋转装置还在高速转动,
诺亚缓缓转头,镜头散发的淡蓝色光芒落在天文袭击者身上,平静得像结了冰的湖面。
他早就通过房间的震动传感器捕捉到对方的能量波动,连指尖都没抖一下。
Are you sure the materials you sent to the Alliance database are true?(你发送到联盟资料库的那些东西,你确定属实?)
天文袭击者漂浮在诺亚的头边,环绕着他缓缓转动,语气低沉得像从地底传来,
每个单词都带着金属摩擦的质感,旋转装置的嗡鸣跟着他的语调起伏。
that thing might just be a variant of the zombie...(那个东西可能只不过是丧尸的变种……)
他顿了顿,旋转装置的嗡鸣陡然拔高,气流拍在诺亚脸上,he still poses a threat to us...(他对我们仍然拥有威胁……)
“相信我。”诺亚的声音平稳如常,指尖在空气中虚点,调出的全息画面里,苏洛脖颈上的金属环正散发着微弱的红光——那是便携型末日之眼,
“看见这红光了?它每0.5秒传回一次数据,心跳、能量波动、甚至肌肉收缩的幅度,都逃不过监控。”
他的镜头微微闪烁,像是在安抚,又像是在强调,“不会有问题。”
It had better be true... otherwise, you’d better gear up for the punishment. You only get three chances to fail—cherish them well.
(最好是真的……不然你就准备好迎接惩罚吧。你只有三次失败的机会——好好珍惜。)
天文袭击者说完,旋转装置的光芒骤然变亮,刺得诺亚下意识眯了眯眼。
对方深深看了他一眼——那目光仿佛能穿透金属外壳,直抵他胸腔里那颗微微发烫的芯片——随后,马桶壳上的旋转加速装置疯狂转动,
伴随着一声震耳的音爆,身影瞬间消失在房间里,只留下空气中尚未散尽的能量波动,像一圈圈逐渐淡去的涟漪。
诺亚站在原地,镜头望着天文袭击者消失的方向,沉默了片刻。
指尖再次划过控制面板,将苏洛的监控权限调至最高等级——现在,哪怕对方眨一下眼,联盟总部的警报都会响起。
蓝光在他眼底流转,像藏着一片深不见底的海,海面上却浮着一点固执的、不肯熄灭的星火。
————「苏洛那边」————
苏洛跪在地上,膝盖硌在碎瓷片般的能量晶体上,疼得他牙关紧咬,却顾不上去揉。
指尖在金属箱里翻飞,那些记录着灾厄种培育数据的芯片边缘被他攥得发皱起毛,
指腹因用力而泛白——每一片芯片背面的划痕都刻着他的记忆,第七片边角缺了个小口,是三年前调试能量炉时被高温烫的;
第九片芯片上的编码,是他熬了三个通宵才破解的基因序列。
“动作快点!”他头也不抬地吼,声音像被砂纸磨过,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
不远处,几个狂化种单位弓着身子,布满倒刺的爪子悬在半空,
小心翼翼地捧着未破壳的研究品——那些蛋壳泛着珍珠母贝般的虹彩,里面小生命蜷缩的轮廓在光线下轻轻蠕动,
狂化种喉咙里发出含混的、放轻的呜咽,爪子每挪动一寸都要顿三顿,生怕指尖的倒刺蹭破蛋壳。
苏洛最后扒拉了一遍金属箱底,连张碎纸片都没放过,指腹扫过箱角一道浅痕时猛地顿住——那是去年研究不小心失败着火,抢修培育舱时撞的,当时还流了血。
他深吸口气,猛地合上箱盖,锁扣“咔哒”一声扣死,像心脏被攥紧又松开。
扛起箱子时,金属棱角硌得他肩膀生疼,脚步在焦黑的地面上踩出沉闷的声响,
颈间的金属环随着动作晃悠,冰凉的触感贴在喉结处,像根细铁丝勒着,时刻提醒他别掉链子。
登上飞艇的瞬间,他回头瞥了眼残破的群系——培育舱塌了一半的金属骨架戳向天空,像只断了翅膀的鸟,
能量管道的碎片闪着余烬的红光,空气中飘着未散尽的烟火气,混杂着焦糊的、属于灾厄种幼体的淡淡腥甜。
“好了,伙计们。”他拍了拍身边摄像人的肩膀,指腹蹭过对方冰冷的金属外壳,那触感让他指尖一缩,“把这个地方烧了吧,已经没用了。”
摄像人默默转过头,摄像头的蓝光在他脸上投下一片冷影,那光静得没有一丝波澜,连闪烁都带着机械的规整,看得苏洛后颈发毛,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他没敢再看,几乎是踉跄着钻进飞艇舱内,找了个角落蹲下,双臂紧紧抱着膝盖,把脸埋进臂弯——金属箱就抵在膝盖上,冰凉的触感透过薄薄的裤腿渗进来,像块冰贴着骨头,却奇异地让他颤抖的指尖稳住了些。
飞艇缓缓升空,引擎的嗡鸣越来越响,震得他耳膜发麻。
苏洛透过舷窗往下看,只见下方的激光炮与能量炮同时亮起,深蓝色的激光束像数把锋利的刀,带着“滋滋”的破空声喷涌而出,瞬间缠上残破的培育舱。
“轰”的一声,熊熊大火猛地窜起,红得发紫的火苗舔舐着金属骨架,把半边天都染成了血色,
空气被烧得扭曲,那些曾经的心血、曾经亲手搭建的“家”,在火海中蜷成一团,一点点化为黑灰。
舰队的引擎发出一声声尖锐的音爆,像是在哭,又像是在逃。
苏洛看着那片火海越来越小,缩成一个模糊的红点,最后被云层吞没,才缓缓闭上眼。
颈间的金属环突然轻轻发烫,那是飞艇进入跃迁轨道的信号——他不知道前路通向何方,但至少,
怀里的金属箱沉甸甸的,里面藏着那些未破壳的小家伙微弱的心跳,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