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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青山,古柳擎天。

夕阳熔金,将虬结的枝干与繁茂的叶影拉得极长,斑驳地铺洒在厚实的草地上。

光影摇曳间,一道青色的身影再次如同断线的风筝般,被沛然巨力狠狠掼在地上。

陈在喉间涌上一股腥甜,又被他不动声色地咽了回去。

这是他今日第十七次被击倒,衣物早已沾满草屑与尘土。

呼——

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指尖轻颤着拂去袖口柳叶。

抬头时,脸上却绽开一抹温润如玉的笑容。

多谢乌衣姑娘指教。

悬于半空的乌衣抱臂而立,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寻常人连败三次就该恼羞成怒。

这小子倒好,每次狼狈摔落后,非但不见半分颓唐,那笑容反而一次比一次真挚,眼神也一次比一次明亮,仿佛每一次跌倒都是在汲取养分。

“我可真没作弊。”

她微微扬起小巧的下巴,试图维持前辈高人的姿态。

“方才那一击,修为确实压到与你相当的炼气五重了。”

陈在微微一顿,这解释明显在欲盖弥彰。

不过,他并未点破,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越过乌衣肩头,投向长青山脉深处,试探着开口。

今日可否...

不行!

乌衣像被踩了尾巴的猫般瞬间绷直身子,纤纤玉指往百草山方向一点,语气斩钉截铁。

背上你的背篓,赶紧离去!

陈在眼底掠过一丝失望,却依旧规规矩矩作了个揖。

“是,乌衣姑娘,今日叨扰了。”

转身时,他望了眼愈发幽深的山林,思绪却已悄然飘远。

他并非愚钝之人,早已看出陈实每次归家所获颇丰,定然是弄险所得,言语间却总是轻描淡写,不过是不想让家人担心罢了。

他虽修为已达炼气五重,可向来缺少实战经验。

故而,这几日他忙完村中事务,有空便来找乌衣讨教,又或者说来挨揍。

御风术十分便利,原本需要半日跋涉的山路,在清风托举之下,不过一炷香的功夫,百草村的轮廓便已映入眼帘。

晚风掠过少年额前的碎发,青芒流转间,身影已掠过百草村外围的阡陌。

学堂敞开的竹窗飘出阵阵稚嫩的朗朗书声。

陈在略一打量,竟已坐了两百余稚童,他们小脸绷得紧紧的,正跟着台上的先生摇头晃脑地诵读着圣贤文章。

这倒是不出意料,村规明令适龄孩童必须入学,陈家又慷慨解囊补贴学堂,使得束修低廉得几乎等于白送。

村民怎会不愿将自家孩子送此,学习识文断字?

驻足片刻,唇角不自觉扬起。

曾几何时,他也是这样踮着脚在窗外偷听,如今却已能自解圣贤言语。

那时的渴望与卑微,如今想来,恍如隔世。

只是,朝花夕拾,终有余香。

在哥,采药归来了?

陈家宅院外的灵田中,传来一声清脆的呼唤,正是孙巧。

只见她正挽着裤脚站在田埂上,脸颊被夕阳镀上了一层红晕,两条乌黑的辫子随着她轻盈的动作微微摆动,几片细小的稻花沾在她光洁的额角。

身为佃农之女,孙巧对土地和作物有着天生的亲近感。

如今踏入炼气一重,在灵气滋养下,原本就清秀的五官更添了几分灵动。

陈在飘然落下,足尖轻点田埂,青衫微拂,点尘不惊。

“巧姐,灵稻长势如何?可有异常?”

孙巧闻言,秀眉微微蹙起,指着不远处的一畦灵田道:“旁的都好,就是第三畦那边,前两日不知怎地,冒出了好些红蜘蛛,专爱啃食嫩叶尖儿,烦人得很。”

陈在目光一凝,红蜘蛛虽是小患,但若蔓延开,影响可不小。

他正欲开口,却见孙巧脸上并无太多忧色,反而带着一丝小小的自豪。

“不过…我已经把它们都驱除啦!”

陈在眼中露出赞许之色,微微颔首:“辛苦你了。”

外院演武场上,村卫们正挥汗如雨地操练着拳脚刀枪,呼喝之声不绝于耳。

见陈在到来,众人纷纷停下动作,整齐地抱拳行礼,声音洪亮中带着发自内心的尊敬:

“见过二公子!”

陈在虽年少,又是陈家核心,却从不以身份压人,轻轻摆手。

“诸位不必多礼,继续操练便是。”

正厅内烛火通明。

周芸端坐主位,身着宽松靛蓝色常服,那双平日里握惯了刀柄的手,正无意识地摩挲着手中温热的茶杯边缘,显示出内心的不平静。

堂下的江横背脊挺得笔直,不苟言笑的他,此刻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陈在悄然走到周芸身侧下首的位置坐下,并未立刻出声。

只听周芸的声音响起,带着主母的沉稳,却也透着一丝为难。

“江横,《丈二金身》威力有目共睹,你便是最好的例证。”

她顿了顿,继续道:“此功法能让凡俗之躯拥有比肩炼气一重修士的战力,于村卫整体实力提升,于守护百草村安宁,都是天大的好事。

按村规,以你们累积的功勋,换取功法入门修行资格,也是绰绰有余。”

江横喉结滚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沉默着。

周芸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凝重:“但是,我也看过功法,深知其中蕴含的凶险,那‘七虫七花’毒汤淬体,蚀骨钻心之痛非常人所能忍。”

陈在心中已然明了二人的为难之处,便在于普及功法对提升村中防御力量的益处,与功法本身极高的致死率之间的矛盾。

他脑海中浮现兄长描述修炼此功时的情景,打破了沉默,声音清朗道:“嫂子,江哥,此事或许尚有转圜余地。”

厅内两人的目光,顿时聚焦在他身上。

陈在看向周芸,温声道:“嫂子的顾虑,在情理之中,人命关天,不可不慎。”

他又转向江横,目光带着理解:“江哥为村卫兄弟的未来着想,亦令人感佩。”

迎着两人探询的目光,陈在继续道:“我或可以自身灵气隔绝毒汤侵蚀内脏,可保性命无虞。”

“不过,那蚀骨钻心、钢刀刮肉的痛苦,仍需自身去承受。”

闻言,周芸紧蹙的眉头顿时舒展了大半,眼中闪过喜色。

最大的死亡威胁若能解决,那推广功法的障碍便消除了。

“如此倒是可行,那便将此中危险说明,让兄弟们自己掂量,由他们自行决定,我家不作强求!”

她看向江横:“你以为如何?”

江横眼中爆发出少有的神采,猛地抱拳道:“谢过主家,此事我立刻就去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