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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湄看着兄长清瘦却坚毅的侧脸,忽然明白了。兄长此举,不仅仅是为了退敌,更是为了……隔空向陆其琛传递一个信息,一个或许对方早已不屑一顾,但他仍想尝试的最后的信息。

她用力点头:“我这就去办!”

渊国玄甲军动向,很快便摆在了屠睢和陆其琛的案头。

屠睢对此嗤之以鼻,认为安若欢是虚张声势,一万骑兵就想挡住他的五万赤焰军?他摩拳擦掌,只想立刻挥师踏平那道防线,用安若欢的人头向摄政王请功。

而深宫中的陆其琛,看着地图上那道精准卡在咽喉要道上的防线,以及“安若欢”那三个字的帅旗,脸色阴沉得可怕。

他太了解安若欢了。这不是怯战,这更像是一种……邀请。一种摆在明面上的阳谋。

安若欢在告诉他:我就在这里。你要战,我便奉陪。但你想清楚,代价是什么。

同时,这也是一种无声的质问:你真的要为了私怨,赌上两国千万生灵,将你我乃至先人留下的基业,都拖入万劫不复的战火吗?

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在陆其琛胸腔里冲撞。愤怒于安若欢的“惺惺作态”,不甘于被如此轻易地掣肘,但更深处,却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被看穿意图的狼狈和一丝微弱的、理智的提醒。

“王爷!”屠睢的急报再次传来,请求全线进攻。

陆其琛盯着那急报,手指死死攥紧,骨节发白。

最终,他回复了命令,只有冷冰冰的三个字:“待命。”

他不能退,但也不敢轻易进。

边境线上,渊国玄甲军严阵以待,晟国赤焰军躁动不安,双方斥候频繁交手,小规模冲突时有发生,流矢甚至几次落在安若欢的帅帐附近,情势危急到了极点,大战似乎下一秒就会爆发。

但诡异的是,那道最终的底线,始终未被跨过。

安若欢始终坐镇军中,稳如磐石。他甚至会在战事间歇,巡视营地,慰问伤兵,神色平静,仿佛眼前的刀光剑影只是寻常风景。他的镇定,极大地感染了渊国将士。

消息传回双方国内,引发巨大震动。

渊国朝野为丞相的亲临前线而振奋,也更担忧他的安危。百姓们则祈祷战争不要爆发。

晟国国内,质疑声开始出现。旧贵族们抱怨劳师动众却寸功未立,边境百姓不堪骚扰,怨声载道。甚至军中,也开始出现厌战情绪——面对安若欢亲自镇守的防线,无人敢言必胜,更何况是去打一场看似师出无名的仗。

压力,如同无形的蛛网,一层层缠绕到陆其琛身上。

他再次将自己关在书房,舆图上那支小小的、却如同钉子般牢牢钉在边境的渊国军队,仿佛也钉在了他的心头。

安若欢甚至没有动用太多兵力,就用一种近乎“自残”的方式,将他逼到了进退两难的尴尬境地。

打,代价巨大,且失道寡助。 退,威信扫地,无法向国内交代。

就在这时,他又收到了太后的传召。

太后没有多说,只是让心腹嬷嬷送来了一幅画。画上是年轻时的大后,牵着一个小男孩的手,站在晟国一片金黄的麦田前,笑容温暖。背面有一行小字:愿天下百姓,皆能安居乐业,共享太平。

陆其琛看着那幅画,看着那句简单却重若千钧的祈愿,久久不语。

他想起自己幼时孤苦,被太后接到身边,给予温暖和权势时,也曾暗暗发誓,要让晟国强大,让百姓安康……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条路走偏了呢?

是从沉迷于权力争斗开始?是从将安若欢视为唯一假想敌开始?还是从……忘记了最初的本心开始?

一股巨大的疲惫和虚无感,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他缓缓坐倒在椅子里,抬手遮住了眼睛。

边境,帅帐之内。

安若欢收到了一封来自晟国方向的、没有署名的密信。信上只有寥寥数字:

“退兵五十里,换边境三年太平。互市照旧。”

字迹潦草,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和……妥协。

安若欢看着那封信,久久沉默,最终,轻轻叹了口气。

他知道,这或许是陆其琛在内外交困下,能做出的最大限度的退让。也是他所能争取到的,最好的结果。

他提笔,回复了同样简短的一句:

“可。”

没有胜利的喜悦,只有一种沉重的释然。

他终究,还是没有把他逼到绝路。

也或许,是内心深处,仍残存着一丝微弱的希望,希望那个人,能在悬崖边上,最终勒马。

翌日,晟国赤焰军开始后撤五十里。

持续了数月边境紧张局势,终于得以缓和。

消息传开,两国边境百姓欢呼雀跃,如同过节。

安若欢站在了望台上,看着远处缓缓退去的晟军旗帜,目光悠远。

白芷默默为他披上披风。

“我们……回家吧。”安若欢轻声道,声音里带着无尽的疲惫。

这一局,他看似赢了,逼退了强敌,稳住了边境。

但他知道,真正的战争,从未结束。

边境的硝烟暂时散去,留下的并非胜利的欢庆,而是一种精疲力尽的沉寂。安若欢拖着病体返回渊国皇城,受到的欢迎盛大却沉重。百姓感念他化解了一场兵灾,朝臣敬畏他手段莫测,唯有他自己知道,那五十里的退让,换来的喘息之机何等脆弱。

他没有耽于休养,立刻以更审慎、却更坚定的姿态,将全部精力投入到国内事务中。漕运整顿步入深水区,触及的利益网更深更广;清丈田亩在全国铺开,遇到的抵抗花样百出;新政的每一项推进,都伴随着看不见的刀光剑影。

与此同时,安湄在晟国宫廷的处境,也愈发微妙艰难。

陆其琛自边境受挫归来后,性情变得更加阴郁难测。他并未苛待安湄,衣食住行依旧按最高规格供给,甚至偶尔会来她宫中坐坐,说些不痛不痒的闲话,仿佛试图修复什么。但他看她的眼神,却日益冰冷,带着一种审视和……不易察觉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