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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的皇帝正在努力学着独立支撑大局,而他的每一步成长,都带着安若欢精心教导的影子。

夕阳将两人的身影拉长。石桌上摆着简单的茶具,还有一碟北境特有的、略带苦涩却回甘的野果。

安若欢拈起一颗野果,慢慢吃着,目光落在远处操练的士兵身上,有些出神。

陆其琛看着他比前几日略显红润的侧脸,忽然开口:“你写给萧景宏的信,很详细。”

安若欢动作一顿,看向他,眼中带着询问。

陆其琛语气平淡,仿佛在陈述一个事实:“花月楼的渠道虽快,但并非无迹可寻。你教他平衡朝堂,引导舆论,甚至……如何应对本王可能提出的条件。”他指的是战后利益划分之类的问题。

安若欢没有否认,只是坦然道:“陛下需要学习。而王爷,是很好的磨刀石。” 这话说得大胆,甚至有些冒犯,但他眼神清澈,并无挑衅之意。

陆其琛闻言,非但没有动怒,反而低笑了一声,那笑声在暮色中显得有些磁性:“安若欢,你倒是坦荡。” 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锁住安若欢,“那你可曾教他,若本王……不愿只做一块磨刀石呢?”

他的目光带着审视,带着探究,更带着一丝男人之间心照不宣的强势。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滞。

安若欢的心跳漏了一拍,他迎视着陆其琛的目光,没有退缩:“王爷志在天下,自然不会甘于只做一块石头。但王爷所求的天下,想必不是吕骁那般蝇营狗苟、生灵涂炭的天下。既是如此,陛下成长起来,于王爷而言,或许并非坏事。” 他顿了顿,声音轻缓却坚定,“一个强大的、讲规则的对手,总比一群混乱的、无底线的豺狼,更容易打交道,不是么?”

他没有直接回答陆其琛的问题,而是将问题提升到了格局与秩序的层面。

陆其琛深深地看着他,看了许久,久到安若欢几乎能听到自己逐渐加快的心跳声。然后,他缓缓靠回椅背,端起已经微凉的茶,一饮而尽。

“安若欢,有时候,本王真想知道,你这颗心里,除了你的君王,你的百姓,你的大道,还能装下点什么别的东西。”

他的语气听不出喜怒,却让安若欢莫名感到一丝心慌。他低下头,掩饰性地也端起茶杯,指尖微微蜷缩。

“王爷说笑了。”

韩霆采纳了安若欢的建议,双管齐下。一方面,以雷霆手段清剿负隅顽抗的吕骁死忠,手段果决,不留后患;另一方面,与陆其琛联名的安民告示迅速张贴至西南各州县,同时分出部分军队帮助百姓修复家园,分发由北境紧急调运而来的部分粮种和药材。陆其琛派去的工兵巧匠也不负众望,果真在吕骁一处极其隐秘的别院地下,发现了囤积的大量金银、军械图纸,以及——几封与朝中某些保守派官员暗通曲款的密信!

这些证据被韩霆以八百里加急,一份送呈渊国皇帝萧景宏,另一份副本,则默契地送到了北境陆其琛手中。此举意味深长,既是示好,也是提醒——渊国内部的隐患,晟国已然知晓。

萧景宏拿到铁证,又惊又怒,终于得以借此良机,以雷霆之势清洗了朝中与吕骁有牵连的势力,彻底巩固了皇权,推行“善后方略”再无重大阻碍。而韩霆,在稳定西南大局后,奉萧景宏旨意,开始逐步撤军,将防务交还给渊国新任命的官员。整个过程,虽有摩擦,但总体保持了克制与秩序。

安若欢的伤势已近痊愈,左臂活动也自如了许多,只是身体终究亏损得厉害,依旧比常人畏寒,脸色也总是透着几分清透的白,在军营粗犷的背景映衬下,更显得格格不入,却又别有一种惹人注目的脆弱与坚韧。

这日,他正于帐中翻阅安湄送来的、关于渊国朝堂局势最新动向的密函,陆其琛未经通传,径直掀帘而入,带进一股北境特有的、带着沙尘气的冷风。

安若欢抬头,见是他,并未惊讶,只是将手中密函自然合上,置于一旁。“王爷。”

陆其琛目光扫过那叠密函,并未追问,而是将手中一个不大的酒坛“咚”一声放在桌上,语气随意:“军中刚到的烈酒,驱驱你这帐里的药气。”

安若欢微怔,随即失笑:“王爷明知在下伤势初愈,不宜饮酒。” 他虽不嗜酒,但也知陆其琛麾下北境军的烈酒,性如烈火,绝非他此刻虚弱的脾胃所能承受。

陆其琛自顾自拍开泥封,浓郁的酒香瞬间弥漫开来。他拿出两个粗陶碗,斟满,将其中一碗推到安若欢面前,自己则端起另一碗,一饮而尽,喉结滚动,动作带着武将特有的豪迈与不羁。

“喝不喝随你。”他放下碗,眸光深邃地看向安若欢,“吕骁死了,韩霆开始撤军。你,是不是也该打算回你的渊国了?”

他的问题来得直接,甚至有些突兀,打破了这些时日以来两人之间那种心照不宣的平静。

安若欢看着面前那碗清澈却烈性十足的酒,氤氲的酒气似乎也熏染了他的眼眸,让那惯常清明的目光染上了一丝复杂的雾气。他沉默片刻,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轻轻将酒碗推开少许,抬起眼,迎上陆其琛的视线:“王爷希望我走吗?”

同样的问题,他再次抛回给陆其琛。只是这一次,气氛似乎与上次不同,少了几分试探,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张力。

陆其琛盯着他,忽然扯了扯嘴角,那笑容带着几分野性和掌控力:“安若欢,你总是喜欢把问题丢回来。本王若说希望,你待如何?若说不希望,你又待如何?” 他身体前倾,手臂撑在桌上,形成一个极具压迫感的姿态,“你心里清楚,你留在这里,对渊国,对萧景宏,甚至对你那‘大道’,更有价值。”

他的话语犀利,直指核心。安若欢留在北境,是两国关系缓和的象征,是沟通的桥梁,也是……陆其琛手中一张无形的牌。一旦回去,渊国内部刚刚平息的波澜或许会因他的回归再起变化,而两国之间这脆弱的默契,也可能随之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