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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一份口供副本随手丢在安若欢面前的案几上。“看看吧,你的好同僚们。”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

安若欢拿起口供,快速浏览,眉头越蹙越紧。吕焕在酷刑之下,不仅吐露了其父吕骁与渊国朝中几位保守派重臣长期勾结、输送利益的细节,更攀咬出了几位此前看似中立、甚至略微倾向改革的官员,指控他们或知情不报,或暗中提供过便利。这些名字,有些在安若欢意料之中,有些则让他脊背发凉。

这份口供若被公之于众,足以在渊国朝堂掀起滔天巨浪,甚至可能动摇萧景宏刚刚稳固的皇权。更重要的是,它现在掌握在陆其琛手中。

“王爷欲将此口供如何处置?”安若欢放下口供,声音尽量保持平稳。

陆其琛踱步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目光锐利:“你说呢?是派人快马加鞭送到萧景宏手上,让他再清洗一遍朝堂,元气大伤?还是……由本王暂时保管,待价而沽?”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也是谈判的开始。陆其琛手握能重创渊国朝局的利器,他在等安若欢开出价码。

安若欢心念电转。将口供直接交给景宏,固然能清除隐患,但确实可能引发更大的动荡,尤其在自己无法回国坐镇的情况下。而由陆其琛“保管”,则意味着渊国在未来与晟国的交往中,将始终受制于此,处处被动。

“王爷,”安若欢抬起眼,目光清正,不闪不避,“口供真伪,尚需核实。即便为真,亦是吕焕濒死攀咬,未必尽实。王爷若以此要挟,非君子所为,亦有损两国如今来之不易的缓和之势。”

“君子?”陆其琛嗤笑,“安若欢,你是在跟本王谈君子之道?国之博弈,何来纯粹的君子?”他俯身,双手撑在案几边缘,将安若欢圈禁在方寸之间,气息迫人,“本王只知道,这东西有用。用它,可以换来实实在在的东西。比如……边境五城的关税豁免?比如……通往西域商路的优先权?又或者……”他顿了顿,目光幽深地锁住安若欢,“换你渊国丞相的一个承诺?”

“什么承诺?”安若欢心脏微缩。

“承诺在你执掌渊国朝政期间,北境不起战事,边贸畅通,且……在某些涉及两国共同利益的事务上,与本王,保持步调一致。”陆其琛缓缓说道,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这几乎是要安若欢变相承诺,在未来的某些关键时刻,渊国需与晟国,或者说与他陆其琛,结成隐形的同盟。

这是一个极其苛刻的条件,几乎等同于让渊国在一定程度上放弃部分外交自主权。

安若欢沉默良久,帐内只剩下两人清晰的呼吸声。他知道,自己没有太多选择。拒绝,陆其琛很可能真的将口公之于众,渊国内乱将起,届时晟国趁虚而入,后果不堪设想。接受,则虽受制于人,却能为渊国赢得宝贵的喘息和发展时间,也能维持表面的和平。

“口供之事,关系重大,需呈报我皇定夺。”安若欢采用了拖延策略,“但在下可以承诺,必竭尽全力,劝谏陛下,与晟国维持和平,共谋发展。至于王爷所言‘步调一致’……”他迎视着陆其琛,语气坚定而坦诚,“若于两国百姓有利,于天下安定有益,在下自当推动。若违背我渊国根本利益,在下……万死不敢从命。”

他没有完全答应,但也给出了一个模糊的、有条件的合作意向。这是他在巨大压力下,能争取到的最有利,也最不失底线的回答。

陆其琛盯着他,似乎在评估他话语中的诚意。半晌,他直起身,语气莫测:“好,本王就等你这句话。口供,本王可以先压着。但安若欢,你记住,本王的耐心有限。”他转身欲走,到帐门处又停住,侧头道,“吕焕的人头,不日将送往渊国皇都,算是本王送给萧景宏亲政的一份‘贺礼’。”

这份“贺礼”,既是震慑,也是提醒——他能帮萧景宏铲除逆贼,也能随时掀起风波。

陆其琛离开后,安若欢独自坐在帐中,只觉得身心俱疲。与陆其琛的每一次交锋,都如同在刀尖上行走,耗费心神。他提笔给萧景宏写信,详细禀明此处发生的一切,以及陆其琛的条件,字字斟酌,句句谨慎。他必须让景宏了解局势的严峻,早做准备。

萧景宏接到安若欢的密信和那份染血的“贺礼”,心情复杂难言。既有对安相处境的担忧,也有对陆其琛霸道手段的愤怒,更有对朝中潜藏危机的后怕。他召集心腹,连夜密议。

最终,萧景宏做出了决定。他亲自修书两封,一封给陆其琛,言辞恳切,感谢其助剿吕骁逆党,并表达了愿与晟国永结盟好、共维边境安宁的意愿,但对于“步调一致”之事,只字未提,巧妙地回避了。另一封密信给安若欢,指示他暂且稳住陆其琛,虚与委蛇,争取时间,并透露已加快国内新政推行和军备整顿,暗示待渊国国力增强,再图后计。

陆其琛接到萧景宏的回信,看完后,只是淡淡一笑,对身旁的封凛道:“小皇帝长大了,学会打太极了。”他并不意外,萧景宏和安若欢若是轻易就范,反而无趣。

萧景宏的回信,如同一阵看似温和、实则暗藏机锋的和风,吹拂过北境紧绷的气氛。陆其琛并未因对方回避核心问题而勃然大怒,反而像是早有预料,只是将那封措辞讲究的国书随手置于案头,目光再次投向地图上那片广袤而复杂的天下格局。

他知道,逼得太紧,反而可能让渊国上下同仇敌忾。温水煮青蛙,有时比烈火烹油更有效。他现在手握口供这张牌,又有“救命之恩”与“庇护之实”的情分在,主动权依旧在他手中。他要的,不是渊国一时的臣服,而是长远的影响力,是让安若欢这个人,以及他所代表的理念和力量,在未来的某个时刻,能为他所用,或者至少,不为他所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