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脸从石缝里探出来，冲我笑。
我认得他。半年前在黑市卖假妖丹的骗子，标价三万灵币，结果买家当场暴毙。后来这人就消失了，没人知道去了哪儿。
现在他回来了，指甲泛青，指节爬着鳞片，像条贴墙的蛇，还敢主动开口喊我名字。
“楚昭。”他嗓音沙哑，“好久不见。”
我没答话，手里的断剑握得更紧了些。阿骨打在我身后抖了一下，呼吸明显乱了节奏。
地上那些符文还在变红，像是被什么东西一点点浸透。妖化人们站得笔直，但脚底的蓝灰色纹路已经开始跳动，像脉搏一样。
我知道他们在等命令。
我也知道，刚才那一脚踩下去，已经惊动了阵法的核心流向。
“你藏得挺深啊。”我盯着他那双眼睛，声音压得很低，“连阵法都用三十年前的老套路。古妖盟淘汰的东西，你还当宝贝供着？”
他嘴角抽了抽，没说话。
但我注意到，他右手食指轻轻蹭了一下石缝边缘——像是在按什么按钮。
“果然。”我心里冷笑，“你不是远程操控，你是就近接引。能量传输出不去太远，所以你必须躲在附近某个节点上。”
我缓缓后退半步，把阿骨打挡得更严实些。刚才那一脚试探，我已经摸清了符文的能量回流方向。左前方三十步外，有一块地砖的颜色和其他的不一样，略暗一些，像是被反复烧灼过。
那就是中继阵眼。
这种傀儡阵讲究“血引魂”，每一只妖化人都是一根线，而所有线最终都会汇到一个物理锚点上。只要砸了那个点，整套阵法就得瘫痪。
但这人不蠢。他知道我会找阵眼，所以他不会让阵眼轻易暴露。
“阿骨打。”我低声说，“待会儿我往前走，你贴着右边墙跟，专挑没亮符文的地砖踩。一旦脚下有震动，立刻出声。”
他喘了口气：“昭……昭哥，你要干嘛？”
“去会会那个缩在石头缝里的老阴比。”我说完，抬脚就往左前方迈。
一步落下，地面符文猛地一颤，整条通道像是被人狠狠晃了一下。最前面那只妖化人脖子僵硬地转过来，血红的眼睛死死盯住我。
“来啊。”我咧嘴一笑，把断剑横在身前，“你们主子都不敢露全脸，你们算个什么东西？”
话音刚落，那群妖化人齐刷刷抬起了头，视线全都对准了石缝里的家伙。
他脸色变了。
我知道我猜对了——这些人不是自动运行的死阵，而是靠他实时接收反馈、下达指令。我一逼他，他就得反应，一反应就会暴露破绽。
“你懂什么？”他终于开口，声音里多了点怒意，“你以为这是普通的控偶阵？这可是‘千丝引’！就算你找到阵眼，也毁不了它！”
“哦？”我歪了歪头，“那你倒是说说，‘千丝引’有几个阵眼？”
他愣了一下。
完了。
这种问题根本不在准备范围内。他是临时起意布的局，根本没料到有人能一眼看穿机制。
“三个。”我替他说，“主阵眼负责供能，副阵眼负责分流，最后一个才是操控终端。你现在站的地方，顶多算个观察哨。真正的控制点，在下面。”
我指向那块颜色发暗的地砖。
“你想炸它？”他冷笑，“那你试试。”
我没理他，转身对阿骨打说：“等会儿我动手，你就往那边滚。别回头，别停，听见响动就撒丫子跑。”
“可你呢？”
“我？”我活动了下手腕，骨头噼啪作响，“我得让他们主子知道，什么叫专业打假——当年你骗别人妖丹是假的，今天我就让你的阵法也变成假的。”
【这逼拆台拆得狠！疯批值+20！】
系统弹幕刚冒出来，我就冲了出去。
一脚踩在那块暗色地砖上，脚下传来一股温热感，像是踩在刚煮熟的rou上。紧接着，整片区域的符文全都亮了起来，红得发烫。
“找到了！”我低喝一声，举起断剑就要往下劈。
可就在剑刃即将落下的瞬间，地面突然塌陷了一寸。
不对劲。
我猛地收力，往后急退两步。下一秒，那块地砖轰然炸开，一团黑雾喷涌而出，带着刺鼻的腐臭味。
陷阱。
真正的阵眼不在那儿，那是诱饵。
“反应不错。”石缝里的家伙冷哼，“可惜晚了。”
我抬头一看，发现四周墙壁上的裂缝里，开始渗出细小的丝线，银灰色，黏糊糊的，像蜘蛛吐的丝，却又带着金属光泽。
这些丝线迅速垂落，缠上妖化人的肩膀、手臂、脖颈。
它们动了。
不再是整齐划一的步伐，而是扭曲着身体，像提线木偶一样朝我们扑来。
“操！”我一把拽过阿骨打，把他甩到墙角，“别碰那些丝！沾上了会被控！”
他趴在地上，脸色发白：“昭哥……怎么办？”
我没有回答，而是盯着那些丝线的走向。
它们是从石缝上方延伸出来的，汇聚成一根主绳，通向更高处的一道隐蔽凹槽。那里应该有个小型符匣，用来储存操控指令。
这才是真正的终端。
但问题是，那地方太高，而且藏得太深。贸然靠近，很容易触发第二轮陷阱。
“你刚才踩的是假眼。”那人得意起来，“真阵眼在上面，你能飞上去吗？”
“我不用飞。”我冷笑，“我只需要让东西掉下来。”
我低头看了看断剑，剑身裂纹还在微微发红。疯批值没掉，反而因为刚才那一波操作涨到了一百七十多。
够用了。
我蹲下身，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符纸——是之前在密室里顺走的“震地符”，本来打算留着应急，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阿骨打！”我吼了一声，“等会我扔东西，你给我盯着那根主丝线！只要它一抖，你就拍地！用全力！”
他咬牙点头。
我把符纸贴在断剑尖端，深吸一口气，猛地将剑掷出。
不是冲着阵眼，而是斜插进对面墙上的一条裂缝。
“轰！”
震地符引爆，整面墙剧烈晃动。那根主丝线果然猛地一颤，像是受到了干扰。
就是现在！
“拍！”我大吼。
阿骨打一掌拍在地上，力量顺着石板传开。那根丝线剧烈抖动，连接处发出“咔”的一声轻响。
高处的符匣晃了晃，竟然松动了。
“掉下来了！”阿骨打惊喜喊道。
可就在符匣即将坠落的刹那，石缝里的家伙猛然伸手，一把抓住了主丝线。
他用力一扯。
符匣稳住了。
“想得美。”他狞笑，“这点小聪明，也配叫破局？”
我没说话，只是看着他那只手。
他的手指正紧紧攥着丝线，而丝线另一端连着符匣——也就是说，此刻他和阵法是直接相连的。
我勾了勾嘴角。
“你说得对。”我慢慢站起来，“我不是要毁阵眼。”
我盯着他，一字一顿地说：
“我是要让你，成为阵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