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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柄上的血还没干,我甩了甩手,那股滑腻感还在掌心黏着。阿骨打站我旁边,肩膀微微抖,黑纹像活虫一样在皮肉底下爬。

“还能撑?”我问。

他咧嘴,牙都快咬碎了:“昭哥说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我没接话,低头看了眼脚下。刚才那三处热源点还在系统界面里闪红,像是地底埋了三颗定时炸弹,正一跳一跳地倒计时。妖气波动越来越密,空气中那股腥甜味也浓了,像是陈年尸油混着铁锈烧出来的味道。

“不对劲。”我皱眉,“萧景珩没这本事搞出这种动静。”

阿骨打抽了抽鼻子:“味儿变了……之前是焦骨头混铜锈,现在……像是有人把死人肠子泡进蜜糖里发酵。”

我眼皮一跳。

这可不是什么诗意的形容,而是真有这种污染源在苏醒。萧家那些人顶多算个搬运工,背后肯定有人在喂养这些东西。

“控制链不是他们的。”我摸了摸断剑,“信号太稳,节奏太准,像是早就布好的局。”

阿骨打愣了下:“那谁在背后发号施令?”

我没答,而是蹲下来,伸手按住一个刚倒下的妖化人胸口。那块金线烙印还在发烫,指尖碰上去的一瞬,疯批值系统猛地弹出一行字:【检测到外源妖核污染,频率与萧家徽记不符】

我冷笑:“好家伙,打着萧家旗号,背地里用别的电源供电。”

再探识海,发现这家伙最后接收的指令流有点怪——不是直接传来的命令,而是经过一层中转,像是从某个中枢节点分发下来的。而且识海深处残留的画面很零碎,全是幽暗通道、石壁符文,还有……一只手。

枯瘦,青筋暴起,指节泛黄,像几十年没见光的那种老手。

我心头一沉。

这手我见过。

在圣院大长老讲道那天,他拄着蛇头杖,慢悠悠走上高台,就是这只手掀开卷轴,念了一段谁也听不懂的古语。

当时我还觉得这老头讲话跟念悼词似的,烦得要死。现在想来,那段话根本不是经文,是某种启动咒。

“陆九渊……”我低声念出这个名字,系统瞬间炸屏:【检测到终极反派!疯批值+900,解锁‘真相窥视’!】

眼前一黑,画面直接撞进来。

还是那个地下通道,但这次更清晰了。灰袍老者站在一座巨大阵法中央,手里捏着一块符文石,形状像沙漏被压扁了,边缘刻满扭曲的兽纹。他把石头嵌进地面凹槽,整座阵法立刻亮起血丝般的纹路,像是活物的血管被通了电。

而阵法四周,摆着八具棺材。

不,不是棺材。

是容器。

每一口都封着人形轮廓,胸口插着导管,连着地脉主干。那些人的脸我看不清,但能感觉到他们在哭,在喊,在挣扎——可嘴巴张到撕裂,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画面最后定格在他转身的一刻。

浑浊的眼睛直勾勾看向镜头,仿佛知道我会看到。

然后笑了。

那种笑,不是得意,也不是疯狂,是看着蚂蚁终于爬进陷阱时,那种三十年如一日的耐心满足。

我猛地收回手,额头一层冷汗。

阿骨打扶了我一把:“怎么了?你脸色白得跟纸似的。”

“没什么。”我抹了把脸,“就是确认了一下,咱们这位‘德高望重’的大长老,不只是个爱念稿的老古董。”

“他干了啥?”

“他在帝都地底下,建了个养殖场。”我盯着远处圣院的方向,“拿活人当电池,用妖核做反应堆,整个东城区的地脉都被他改造成供能网了。”

“那萧家呢?”

“棋子。”我冷笑,“萧景珩以为自己在布局,其实他爹他妈早就是陆九渊的养料之一。他们家徽记只是个接入端口,真正供电的,是圣院地底那套系统。”

阿骨打听得头皮发麻:“所以刚才那些妖化人……其实是被两个信号同时控制?”

“对。”我点头,“萧家用血契绑定了表层意识,但深层指令来自陆九渊的中枢阵列。我一接管,等于切断了萧家信号,结果反而让隐藏的主控链暴露出来了。”

难怪那些个体行为异常——它们的脑子在打架,一边是我下的命令,一边是地底深处传来的原始驱动力。

“现在怎么办?”阿骨打问。

我没急着回答,而是从那具尸体胸腔里抠出一块碎片。烧得只剩半截,材质偏硬,表面有细微裂纹,像是某种炼金容器的残片。我拿指尖蹭了蹭,一股刺鼻的酸味冲上来。

“这不是萧家的东西。”我说,“萧家造不出来这么精细的符文载体。”

我把碎片握紧,发动“记忆改写”。

这是刚解锁的能力,能从残留物上提取最后一次接触者的行动轨迹。代价是头疼欲裂,像有人拿电钻往太阳穴里捅。

但值得。

画面再次浮现——依旧是地下密室,但这回角度不同。我看到陆九渊亲手将这块碎片塞进一台机械核心里,周围立着三根青铜柱,顶端镶嵌着发光晶体。整个装置呈三角分布,正好对应我现在标记的三个热源点。

而那台核心机器的铭牌上,刻着四个小字:**古律禁庭**。

我睁眼,呼吸一沉。

圣院地底第七层,传说中封印远古邪灵的地方。官方说法是那里塌了,进不去。可现在看来,不是塌了,是被重新启用了。

“他在用整个帝都当祭品。”我收起碎片,“三十年前就开始铺路,等的就是今天。”

阿骨打咽了口唾沫:“咱们现在就杀进去?”

“不行。”我摇头,“贸然下去,等于踩进他设计好的剧本里。他等的就是一个‘失控魔尊转世暴走’的名头,好顺理成章把我抓去献祭。”

“那你打算咋办?”

我抬手,血瞳缓缓燃起,断剑在掌心轻颤。剑身忽然浮现出一道纹路,和我刚才在幻象里看到的符文一模一样。

“它认识那个阵法。”我说,“这把破剑,当年就是用来镇压那种东西的。”

阿骨打眼睛一亮:“所以它能带我们找到入口?”

“不止。”我眯起眼,“它还能告诉我——那老鬼现在是不是还在里面。”

我闭上眼,顺着剑身的共鸣往深处探。识海震荡,魔尊残识的力量被牵引出来,像一根针扎进地脉网络。一瞬间,我“看”到了。

三条妖气脉络,从东、南、北三方汇入圣院地底,最终注入一个圆形空间。那里有心跳声。

不是人的心跳。

是阵法在呼吸。

而就在刚才,其中一条脉络突然断了一秒,像是有人强行切断了供能。紧接着,另一股力量补了上去——更阴冷,更粘稠,带着腐烂的气息。

“他在换核心。”我猛然睁眼,“原来的供体撑不住了,他要启动备用方案。”

阿骨打紧张起来:“那是不是意味着……里面有空档?”

“不是空档。”我冷笑,“是陷阱。但他现在最怕的,是我还不知道真相。”

所以我必须让他以为,我依然蒙在鼓里。

“走。”我说,“去圣院。”

“这就去?”

“不去等着升天?”我活动了下手腕,血瞳映着远处火光,“咱们得赶在他完成切换前,先摸清楚入口在哪。”

阿骨打犹豫:“万一他设了埋伏?”

“那就让他埋。”我拍了拍他肩膀,“反正咱们也不是第一次给人挖坑了。”

我们一路贴着废墟边缘走,避开巡逻队和乱窜的妖化人。越靠近圣院,空气越闷,那股腥甜味几乎凝成实质,吸一口嗓子都发痒。

快到外墙时,我停下脚步。

地面微震,不是地震,是下面的东西在动。我趴下,耳朵贴地,听见了——金属摩擦声,链条拖动,还有低沉的吟诵。

是仪式。

正在重启。

我抬头看向圣院塔楼,最高层的窗户黑洞洞的,像一只闭着的眼睛。

“阿骨打。”我低声说,“等会儿我先进,你在外面守着动静。如果听到三声短促的剑鸣,你就往东南角通风口扔火雷子。”

“你要干嘛?”

“去找门。”我摸了摸断剑,“顺便看看,那位大长老……是不是真的老得连觉都睡不着了。”

我刚要动身,手腕忽然一麻。

低头一看,掌心那道因使用“记忆改写”留下的灼痕,正在渗血。血珠顺着虎口滑下,滴在剑柄上。

断剑猛地一震。

像是闻到了什么不该闻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