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叶的座驾如同一头压抑着怒火的野兽,在城市的街道上飞驰。
车内,孟朝桉的哭喊和捶打车窗的声音持续不断,像一把把钝刀切割着祁叶早已千疮百孔的神经。
“放我下去!你这个疯子!你要带我去哪里!”
“朝屿!你把朝屿怎么样了!”
“我恨你!我恨你!”
每一个字,都带着对孟朝屿的全然维护和对他的刻骨恐惧。
祁叶紧握着方向盘,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手背上青筋暴起。
他从未想过,找回孟朝桉的场景会是如此地狱般的景象。
他没有回应,也无法回应。任何话语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
他只能将油门踩得更深,试图用速度来麻痹那撕心裂肺的痛楚。
车子最终驶入的不是祁公馆,而是另一处更为隐秘、安保措施也更为严密的私人别墅。
这里更像一个固若金汤的堡垒,足以防止任何意外的发生,尤其是防止孟朝屿再次将她带走。
车刚停稳,孟朝桉就疯狂地去拉车门锁,发现打不开后,转而用指甲去抠车窗缝隙,像个被困在陷阱里绝望的小动物。
祁叶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下车,绕到另一边,打开了车门。
“出来。”他的声音沙哑而疲惫,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威严。
“我不!”孟朝桉蜷缩在座位角落,泪眼婆娑地瞪着他,眼神里充满了敌意和恐惧,“你把朝屿还给我!”
又是孟朝屿!
这个名字像魔咒一样刺激着祁叶的神经。
他猛地俯身,伸手想要将她拉出来。
“别碰我!”孟朝桉尖叫着向后缩,抓起车座上的靠垫朝他砸去。
靠垫软绵绵的,毫无攻击力,却彻底击溃了祁叶最后一丝耐心。
他不再犹豫,直接探身进去,不顾她的踢打和尖叫,强硬地将她从车里抱了出来。
“放开我!你这个坏人!绑架犯!”孟朝桉在他怀里奋力挣扎,指甲在他脖颈和脸颊上划出了几道血痕。
祁叶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只是紧紧地箍着她,大步流星地走进别墅,径直上了二楼,将她带进一间早已准备好的卧室。
房间的布置温馨舒适,甚至刻意模仿了她以前在祁公馆喜欢的风格,但窗户都加装了特制的防护栏。
他将她放在柔软的大床上,孟朝桉一获得自由,立刻滚到床的另一边,抓起枕头护在身前,像只受惊的刺猬,浑身戒备地盯着他。
祁叶站在床边,胸口剧烈起伏,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人。
她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十恶不赦的罪犯。
这种眼神,比任何酷刑都更让他痛苦。
“朝桉,”他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却依旧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你看清楚,是我,祁叶。”
“我不认识你!”孟朝桉想也不想地尖声反驳,“我只认识朝屿!你把他怎么样了?你放了他!”
“孟朝屿是个疯子!是他绑架了你!是他害你变成这样!”祁叶终于忍不住低吼出来,积压的情绪如同决堤的洪水,“你仔细想想!你之前昏迷不醒,是他把你从医院偷走!”
“你胡说!”孟朝桉激动地反驳,孟朝屿灌输给她的“真相”早已根深蒂固,“朝屿是我弟弟!是他一直在照顾我!是你说外面危险,是你要伤害我们!你才是坏人!”
弟弟?照顾?
祁叶简直要气疯了!那个疯子到底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
“他不是你弟弟!你们异父异母!他对我你怀有变态的执念!他说的都是骗你的!”祁叶一步步逼近,试图唤醒她的记忆,“你看这房间!这和你以前住的地方像不像?你想一想!祁公馆!凌昭!还有……还有我!”
他指着房间里的摆设,报出一个个熟悉的名字,包括他自己,眼神灼热地期盼着能从中看到一丝熟悉的波动。
然而,孟朝桉的眼神只有更深的迷茫和警惕。
祁公馆?凌昭?这些名字对她来说如同天书。
而祁叶这张充满痛苦和急切的脸,只让她感到害怕。
她拼命摇头:“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什么都不记得!我只知道朝屿不会骗我!你才是那个要拆散我们的坏人!”
“拆散你们?”祁叶像是听到了世界上最可笑的笑话,笑声里却充满了悲凉,“我们才是相爱的人!朝桉!你是我的未婚妻!我们本来马上就要结婚了!”
未婚妻?结婚?
孟朝桉愣住了,这些词汇对她来说太过遥远和陌生。
她看着祁叶痛苦而认真的表情,心底闪过一丝极其微弱的、奇怪的悸动,但随即被更大的恐惧淹没。
这一定是这个疯子的又一个谎言!他想骗她!想把她从朝屿身边抢走!
“你骗人!”她尖叫着打断他,“我不信!我只要朝屿!你把他还给我!”
看着她如此坚决地维护另一个男人,对自己只有恐惧和排斥,祁叶感到一种彻头彻尾的绝望。
他明白了,孟朝屿不仅带走了她的人,还彻底抹去了她的记忆,并给她编织了一个完全颠倒的“现实”!
他猛地转身,一拳狠狠砸在坚硬的墙壁上,发出沉闷的巨响!鲜血瞬间从他的指关节渗出。
孟朝桉被这突如其来的暴力举动吓得瑟缩了一下,噤了声,惊恐地看着他。
祁叶背对着她,肩膀微微颤抖,巨大的无力感几乎要将他压垮。
他找到了她,却面对着一个被偷换了灵魂的空壳。
他该怎么做?才能唤回他的朝桉?
就在这时,凌昭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一丝凝重:“祁总,孟朝屿带到了,在楼下。”
祁叶猛地回头,眼底是骇人的猩红。
他看了一眼床上瑟瑟发抖、却依旧满眼戒备的孟朝桉,声音冰冷得如同西伯利亚的寒风:
“看好她。”
说完,他决然转身,带着一身戾气,走向楼下那个罪魁祸首。
而对孟朝桉而言,祁叶离开后,房间里的压迫感虽然减轻,但巨大的恐惧和对孟朝屿的担忧,却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
她抱着膝盖,缩在床角,无声地流泪,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朝屿,你在哪里?我好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