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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舍地底,昏黄的油灯火苗猛地一跳,将秦岳骤然睁开的赤红双瞳映得如同炼狱恶鬼。那目光里没有半分初醒的混沌,只有被滔天恨意和剧痛淬炼出的、冰冷刺骨的暴戾!如同被逼入绝境的孤狼,獠牙毕露,择人而噬!

“啊!”福安吓得魂飞魄散,手中陶碗“哐当”一声掉在泥地上摔得粉碎,残留的黑色药汁溅了他一身。他连滚爬爬地后退,脊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土墙上,抖得如同风中的落叶,裤裆瞬间湿了一片。

“秦…秦大人…您…您醒了…”福安的声音带着哭腔,牙齿咯咯作响。

秦岳没有理会他。全身的剧痛如同无数烧红的钢针在扎刺,尤其是腰腹间崩裂的伤口,温热的血液正汩汩涌出,浸透了粗布,带来撕裂般的痛楚。但这痛楚,却像一盆冰水,将他从“牵机引”制造的麻痹迷雾中强行浇醒!玉佩贴在伤口处传来的那股微弱却异常坚韧的清凉气息,如同黑暗中的灯塔,死死锚定着他濒临崩溃的意识。

陆炳!陶仲文!皇帝!

这三个名字如同烙印,在剧痛和恨意的火焰中灼烧着他的灵魂!是他们!将他们推入这无间地狱!是他们的贪婪、残忍、算计,让苏宛儿下落不明,让他如同傀儡般被这毒妇掌控!

“在…哪?!”秦岳的声音嘶哑干裂,每一个字都像砂纸摩擦喉咙,带着浓重的血腥气。他挣扎着想坐起,但四肢百骸传来的剧痛和虚弱让他刚抬起上半身就重重摔回草席,牵动伤口,又是一股热血涌出。

“别…别动!秦大人!伤口又裂了!”福安惊恐地叫着,却不敢上前。

就在这时,地道口传来轻微的脚步声。端妃曹氏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昏黄的光晕边缘。她依旧穿着那身粗布宫装,脸上涂着灰土,但那双眼睛在阴影中亮得如同两点鬼火,冰冷地扫过秦岳腰腹间渗出的鲜血,再落在他那双燃烧着恨意的赤瞳上。

她的嘴角,缓缓勾起一丝满意的、近乎残忍的弧度。

“醒了?”端妃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冰冷,“很好。看来‘牵机引’也压不住你这把刀的戾气。”她缓步上前,停在草席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秦岳,“省点力气吧。你的命,现在是我的。想报仇?想活命?就按我说的做。”

秦岳死死地盯着她,眼中恨意翻腾,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

端妃毫不在意,从怀中掏出一个粗糙的油纸包,丢在秦岳身上:“这是上好的金疮药和止血散,福安,给他重新包扎。”她又拿出一个更小的、密封的蜡丸,“这里面,是‘牵机引’今日的份量。福安,看着他服下。”

福安颤抖着上前,接过蜡丸,又去捡地上的药包。

“为什么…”秦岳从齿缝里挤出嘶哑的声音,“帮我…包扎?不是…要我…当你的狗吗?”

“狗?”端妃轻笑一声,那笑声在幽闭的地底格外瘻人,“就算是狗,也得是条能咬死人的好狗。你现在这半死不活的样子,能做什么?”她蹲下身,冰冷的指尖划过秦岳染血的额角,眼神如同毒蛇吐信,“我要你活着,秦岳。活着,才能帮我…撕碎那些人!所以,给我好起来!用最快的速度!”

她的指尖触碰到皮肤,带来一阵恶寒。秦岳强忍着将她手指咬断的冲动,闭上了眼睛,胸膛剧烈起伏。玉佩传来的清凉气息在伤口处流转,对抗着“牵机引”残余的麻痹感和翻涌的恨火。

福安手忙脚乱地为秦岳清理崩裂的伤口,敷上新的药粉。药粉带着强烈的刺激性,接触伤口的瞬间带来一阵钻心的灼痛,秦岳闷哼一声,额角青筋暴跳,冷汗瞬间浸透鬓发。

“秦大人…忍…忍着点…”福安的声音带着哭腔。

好不容易包扎完毕,福安颤抖着捏碎了蜡丸,里面是一小撮散发着怪异甜腥气味的黑色粉末。他兑了水,端到秦岳嘴边。

秦岳紧闭着嘴,赤红的眼睛死死瞪着福安,又转向端妃,充满了抗拒。

“想死?”端妃的声音陡然转厉,如同冰锥刺骨,“还是想…尝尝‘牵机引’发作,筋脉寸断、如同万蚁噬心却求死不能的滋味?”她眼中闪烁着毫不掩饰的残忍,“喝下去!别逼我亲自动手!”

无形的压力如同巨石压在心头。玉佩的清凉气息似乎在对抗着那黑色粉末散发出的诡异甜腥,但力量微弱。身体的剧痛和极度的虚弱更是消磨着他的意志。苏宛儿的面容在混乱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他不能死在这里!他必须活着!活着才能找到她!活着…才能让那些人付出代价!

巨大的屈辱如同毒液般腐蚀着他的心。秦岳猛地张开嘴,任由福安将那混合着“牵机引”的苦涩药水灌了进来!药水滑过喉咙,带来一阵熟悉的、令人作呕的麻痹感,试图再次将他拖入那浑噩的深渊。

看着秦岳喉结滚动咽下药水,端妃眼中闪过一丝掌控的快意。她站起身,声音恢复了冰冷的平静:“听着,秦岳。你的第一个任务,很简单。天黑之后,福安会带你从另一条路出去。去西苑御马监后墙根下,第三块松动的墙砖后面,取一样东西回来。”

“什么东西?”秦岳的声音因药力而变得有些迟缓,眼神中的暴戾被强行压制,蒙上了一层阴郁的灰翳。

“你不需要知道是什么。”端妃冷冷道,“拿到它,带回来。福安认得路,也认得那东西。记住,避开巡逻的侍卫和净军。若被发现…你知道后果。”她最后瞥了一眼秦岳腰腹间被重新包扎好的伤口,那目光仿佛在欣赏一件即将完工的凶器,转身消失在通往地面的黑暗地道中。

地底重新陷入死寂,只剩下油灯燃烧的噼啪声和福安粗重的喘息。

麻痹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从四肢百骸蔓延上来,试图淹没秦岳的意识。玉佩的清凉气息在伤口处顽强地流转,如同风中残烛,对抗着药力的侵蚀。恨意、屈辱、对苏宛儿的担忧,在药物的迷雾和玉佩的微光中激烈地冲撞、撕扯。

他不能倒下。他必须保持清醒!哪怕只有一丝!

秦岳死死咬住舌尖,剧烈的疼痛刺激着神经。他集中起全部残存的意志力,抵抗着“牵机引”带来的昏沉,努力感知着玉佩传来的每一丝清凉气息。这气息虽然微弱,却是他此刻唯一能抓住的锚点,是他对抗端妃操控、保持最后一丝自我的希望!

时间在痛苦和抵抗中缓慢流逝。不知过了多久,地底唯一的油灯也因灯油耗尽而熄灭,彻底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绝对的黑暗放大了感官,福安在角落里的啜泣声、老鼠在泥土中窸窣爬行的声音、还有自己沉重的心跳和粗重的呼吸,都变得异常清晰。

黑暗,也成了最好的掩护。

秦岳在绝对的黑暗中,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挪动了一下手指。指尖触碰到腰腹间包扎的粗布,触碰到那枚紧贴着伤口的、温润的玉佩。一股微弱却清晰的清凉感顺着指尖传来。

他小心翼翼地,用尽所有力气控制着被麻痹的身体,将指尖探入包扎的粗布边缘,轻轻按在玉佩之上。玉佩背面的奇异符号,在指尖的触感下,似乎比之前更加清晰了一丝。

一个模糊的、带着无尽悲怆与威严的意念碎片,如同黑暗中闪过的微弱电光,瞬间划过他混乱的意识深处:

“…龙脉…西山…潜龙…泣血…”

西山?潜龙?泣血?

这破碎的意念一闪而逝,快得抓不住头绪,却如同一颗投入死水的石子,在秦岳心中激起一圈微澜。玉佩…在传递信息?还是…他因剧痛和药物产生的幻觉?

就在这时——

“秦…秦大人…”福安带着极度恐惧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近在咫尺,吓得秦岳指尖一颤,迅速收回。“时…时辰快到了…我们…我们该走了…”

地道口方向,传来极其轻微、如同狸猫行走般的脚步声。端妃去而复返。

黑暗中的秦岳,迅速收敛心神,将所有的挣扎、恨意和那丝来自玉佩的奇异感应都强行压下。他让自己的眼神重新变得空洞、麻木,如同被“牵机引”彻底控制的傀儡。只是那紧贴着玉佩的指尖,在无人可见的黑暗中,微微蜷曲了一下。

深宫猎场,牵机引线下的傀儡之刃,即将出鞘。而无人知晓,这柄被毒药和恨意淬炼的凶刃深处,一缕来自异世玉佩的微光,正悄然对抗着那根操控命运的丝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