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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历史军事 > 绣春雪刃 > 第186章 乱葬藏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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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弘遇的五十两“压惊银”,如同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我心绪难宁。这绝非简单的赏赐,而是更直白的收买与封口费,意味着他已将我视为必须牢牢掌控的棋子,同时也预示着接下来的风波将更加酷烈。这笔钱,绝不能留在身边,更不能存入任何可能被追查的钱庄。

必须将其转化为更隐蔽、更不易追踪的形态,藏匿于无人知晓之处。

数日后,我的伤势在医官“精心”照料和自身暗中调养下,表面已大为好转。左肩虽仍不能发力,但日常活动已无大碍。我适时地向周镇抚流露出想要外出“透透气”、“散散心郁”的念头,言辞恳切,并“无意”间提及听闻城外白云观香火灵验,或可去求个平安符云云。

周镇抚不敢做主,禀报了田弘遇。出乎意料,田弘遇竟爽快应允,只附加了两个条件:其一,须由周镇抚亲自带领四名净军好手“陪同护卫”;其二,不得离开京城地界,日落前必须返回。

这看似是监视与限制,实则是一种默许,甚至是一种试探——他想看看,我会在这种有限的“自由”下做些什么。

我欣然应下,表现出十足的“感激”与“安分”。

次日清晨,一辆不起眼的青篷马车在数骑净军侍卫的“护卫”下,驶出了戒备森严的南镇抚司衙门。我坐在车内,换上了一身周镇抚准备的半新青布直裰,作寻常书生打扮,怀中揣着那五十两银锭以及之前积攒的所有散碎金银。“血饕餮”用布层层包裹,藏于宽大衣袖之内。

周镇抚骑马跟在车旁,面色沉静,眼神却时刻留意着四周动静。

马车并未直奔白云观,而是在我的“请求”下,先绕至琉璃厂。我以“购置些笔墨纸砚与闲书解闷”为由,下了马车,在周镇抚和两名侍卫的“陪同”下,逛了几家书铺和文房店,随意买了些便宜的湖笔、徽墨和几本杂书,行为举止与寻常文人无异。

行至一家门面颇大的“聚源炉房”前(此乃京城有名的金银首饰铺,兼营金银兑换、熔铸业务),我驻足片刻,对周镇抚苦笑道:“镇抚大人,田大人所赐厚赏,皆是官银大锭,日常花用不便。我想兑些散碎银两铜钱,不知可否……”

周镇抚瞥了眼炉房招牌,又看了看我手中拎着的刚买的文房用品,略一沉吟,点了点头,示意一名侍卫跟我进去。

炉房内伙计见有官差跟随,不敢怠慢。我取出那五十两官银(底部有户部铸印),要求全部兑换成十两一锭的民间通用小银锭,并支付了相应的火耗手续费。伙计熟练地过秤、验银、核算,然后入内堂操作。片刻后,取出五枚小巧的、毫无印记的十两银锭交予我。

整个过程,周镇抚和侍卫在门外看得分明,并无异常。他们只当我是为了方便花用,绝想不到这是我计划的第一步——将带有官方印记、极易追查的赏银,转化为无法追溯来源的“清白”银两。

我将新兑的银锭与怀中原有的散碎金银合于一处,沉甸甸的一包,塞入怀中。

随后,马车才晃晃悠悠出城,往西郊白云观而去。

至白云观,我依言入观敬香,求了平安符,行为与寻常香客无异。周镇抚等人远远跟着,神情稍缓。

敬香完毕,我并未立刻离去,而是以“观西山晚照,散心抒怀”为由,信步向观后僻静的山林走去。周镇抚皱了皱眉,但见此处人迹渐稀,视野开阔,便于监控,便也未加阻拦,只是示意侍卫跟紧些。

我一路走走停停,似在欣赏风景,实则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四周地形。行至一处荒废的采石坑附近,我借口“内急”,闪入一片茂密的灌木丛后。

周镇抚等人不便跟进,只得在外围等候。

一入灌木丛,我眼神瞬间锐利如鹰!迅速观察四周,确认无人窥视后,我如同狸猫般悄无声息地蹿至采石坑边缘一处极其隐蔽的、被野草和乱石半掩的塌陷处。这里地势低洼,视野死角,且泥土松动。

我毫不犹豫,拔出“血饕餮”,以刀代铲,疯狂挖掘!泥土纷飞!此刻也顾不得是否会损及刀锋,速度至关重要!

很快,一个尺许深的土坑挖成。我将怀中那包沉甸甸的、价值六十余两的白银(包括之前积累)全部倒入坑中!旋即迅速覆土掩埋,压实,又将周围的枯枝败叶、碎石杂草仔细覆盖其上,恢复原状,不留丝毫痕迹!

整个过程不过数十息时间!

做完这一切,我长长吁出一口气,压下剧烈的心跳,整理好衣衫,面色如常地走出灌木丛,对不远处面露疑色的周镇抚歉意一笑:“山林幽静,一时忘返,劳镇抚久等了。”

周镇抚目光在我身上扫过,未见异常,又瞥了眼那灌木丛,并未发现什么,便点点头:“无妨,天色不早,该回了。”

回程的路上,我靠在车厢壁,闭目养神,心中却如释重负。

财富已藏匿。那乱石坑下的银块,便是我在这绝望困境中,为自己埋下的第一颗、也是唯一一颗希望的种子。它们不属于田弘遇,不属于南司,只属于我杜文钊。是未来可能撬动生机的支点,是黑暗中为自己保留的最后一口底气。

马车驶回南镇抚司那阴森的高墙时,夕阳正将天空染成一片凄艳的血红。

我走下马车,回首望了一眼西郊的方向,目光沉静如水。

周镇抚复命去了。

我缓步走回那座熟悉的小院,身后的铁门再次沉重合拢。

囚徒归来,身无长物。

然心中藏金,暗室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