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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勤硬着头皮继续,语速稍快,只勾勒轮廓,不涉细节:

“秦王殿下...彼时似已察觉。情势紧迫之下,不得已...兵行险着,抢先一步,反制了太子与齐王。”

“最终...秦王入主东宫,而后承继大统,改元贞观。”

他将“玄武门”三个字咽下,只说“兵行险着”、“反制”。但其中意味,已足够惊心动魄。

话音落下,街道上一时只剩风声与马蹄声。

李建成握着缰绳的手停在半空,指尖微微发白。

李世民则目视前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下颌的线条绷得极紧。

心里则是暗想,”这年号贞观不错,贞观之治,看来那位秦王还真有一番作为。“

片刻令人窒息的沉默后,张勤急忙补充,语气恳切:“然则,那终究只是臣的一场荒诞大梦,当不得真!”

他转向李建成,又看向李世民,“梦中之世,兄弟阋墙,势同水火。”

“岂能与如今两位殿下同心协力、共佐陛下的情谊相比?”

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确信些:“更何况,梦中并无臣,更无臣所知的牛痘之法、新式农具、那些详细的舆图,也断无那能让世人知晓寰宇之广的地球仪!”

“如今情势已大不相同,天下初定,外有广阔天地待知,内有新事待举。”

“臣...臣只衷心祈望,两位殿下能一直如今日这般,兄弟和睦,为我大唐,辟出一条更稳当、更光明的路来。”

他说完,下意识地攥紧了缰绳,等待反应。

李建成缓缓吐出一口气,那气息在微凉的空气中凝成一团淡淡的白雾。

他没有立刻说话,而是轻轻抖了抖缰绳,让马匹继续以平稳的步伐前进。

“梦...么?”李建成终于开口,声音有些飘忽,随即又变得沉稳,“纵然是梦,听来也令人心惊。”

他侧过头,看向李世民,“二弟,你以为呢?”

李世民的目光从远处收回,与兄长对视一眼,那眼神复杂难明。

他没有回答兄长的问题,反而看向张勤,问了一个更尖锐的问题:

“张勤,依你梦中看来,也依你所见,似这般情境,有时是否并非上位者本意要争,而是其麾下文武,僚属部曲,推着、盼着,甚至逼着他们,不得不更进一步?”

李建成闻言,也微微颔首,接过话头,语气沉凝:“孤亦有此感。”

“身处此位,有时行事,未必全由己心。身边之人,或为前程,或为抱负,或为自保。”

“其心炽热,其力汇聚,便如洪流,裹挟其中者,欲停步而不能。”

“张卿,你在司东寺,当知此意。”

这话,竟是将方才那惊心动魄的“梦”,与现实微妙地联系了起来,更直接点破了权力核心常常面临的困境。

下属的期待与推动,有时甚至比当事人自身的意愿更具力量。

张勤心头一震,想起之前程知节等武将在营中的躁动,想起司东寺那些署丞眼中燃烧的渴望。

他沉默片刻,谨慎答道:“殿下所言,确有道理。人心思进,乃是常情。尤其见识过更广阔的天地后,这份‘思进’之心,或许会更盛。”

“正因如此,居于上位者,如何导引这份心气,使其不偏不倚,不内耗而向外求,为国为民所用,便尤为关键。”

“臣在司东寺,亦当谨记此点,既要让署丞们敢想敢言,也需令他们明白,心力该往何处使。”

他没有直接回答“谁更适合”,却借着两位皇子提出的“下属推动论”,将话题引向了如何管理和引导团队心气,这既回应了问题,又巧妙地避开了最危险的比较。

李建成与李世民对视一眼,都没有再追问。

马匹已接近东宫,前方的仪仗放缓了速度。

方才那番关于梦境与现实的对话,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涟漪虽在,表面却已渐复平静。

只是三人都知道,有些东西,一旦被点破,便再难回到浑然不觉的从前。

......

三人进了东宫丽正殿,内侍早已备好茶汤。

刚坐下不久,茶盏还未沾唇,李建成便对张勤道:“父皇稍后便到。”

“今日唤你来,除了司东寺的事,另有一桩家事,父皇也想听听你的看法。”

李世民端起茶盏,吹了吹浮沫,接口道:“是关于四弟,元吉。”

张勤心中一动。

齐王李元吉。

李建成放下茶盏,手指在光滑的紫檀木案沿上轻轻划过:“四弟近来行事,越发没了章法。”

“前几日又在西市纵马,踏伤了人,被御史弹劾。”

“上月又在府中,以活物试那前隋传下的劲弩取乐,闹得满城风雨。”

李世民哼了一声,将茶盏重重搁下,盏底与案面碰撞发出脆响:“不止。”

“他手下几个亲信,在长安近郊强占民田,逼得百姓险些闹到京兆府。御史台的奏章,怕是都快堆满父皇案头了。”

李建成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疲惫与无奈:“父皇为此甚是恼怒。昨日召我们入宫,言语间已有将他遣往封地,无诏不得返京之意。只是...”

他看向张勤,“父皇似乎尚有些犹豫。今日过来,大约也是想听听你这‘旁观者’有何见解。”

张勤听着,脑海里自然浮现出前世史书中关于齐王李元吉的那些记载。

勇武有余,谋略不足,性情骄纵,行事暴戾。

在原本的历史中,这位齐王正是与太子联手,最终一同陨落于玄武门。

一个念头,几乎是突兀地跳了出来:这样一个不安分的、甚至可称祸害的亲王,若是把他扔到...倭国去呢?

反正,祸害的也是倭人。

这念头有些狠,也有些险。

但仔细一想,似乎又并非全无道理。

齐王身份尊贵,派他去,规格足够高,能暂时稳住或麻痹倭国;

而他那个性子,到了那边,必然不会安分,搅动风云之余。

或许真能提前激出些问题,让大唐有更充分的理由介入,甚至是...清理。

他正暗自思忖,殿外已传来内侍清亮而拖长的通报声:“陛下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