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夜圣君的滔天魔威如同实质的乌云,滚滚而来,瞬间笼罩了整个清河镇上空。那源自魔君本源的强大压迫感,让下方激战正酣的双方都不由自主地一滞。
“都给本君住手!”
一声冷喝,如同九天魔雷炸响,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与怒意。混战中的“暗羽”、肆虐的血煞、乃至潜伏的月魔,在这纯粹的、凌驾于他们之上的魔君威压下,动作都出现了瞬间的凝滞。
七夜的身影自高天落下,黑袍翻滚,目光如冰冷的刀锋,首先扫过乱葬岗上气息不稳的镜无缘和怨气暂时平复却依旧危险的聂小倩,最后定格在那些试图隐匿身形的“暗羽”以及那团躁动的血煞之气上。
“镜先生,辛苦了。”七夜对镜无缘微微颔首,随即目光转冷,看向那些“暗羽”,“自行散去,回刑堂领罪!否则,形神俱灭!”
那些“暗羽”成员感受到七夜话语中毫不掩饰的杀意,深知圣君手段,不敢有丝毫违逆,纷纷显出身形,惶恐地跪伏一礼,随即化作黑烟遁走。
接着,七夜抬手对着那团血煞之气虚虚一抓。一只巨大的魔元手掌凭空出现,无视其污秽与狂暴,直接将其攥住!血煞之气疯狂挣扎,发出刺耳的尖啸,却在魔君绝对的力量下被迅速压缩、净化,最终化作一缕青烟消散。
“血煞老祖……看来是本君近来对他太过宽容了。”七夜眼中寒光一闪,记下了这笔账。
处理完内部的麻烦,七夜才将目光投向刚刚冲破幻阵、赶到乱葬岗边缘的司马三娘及其率领的玄心弟子。
“司马道友,本君御下不严,致使尔等受扰,见谅。”七夜拱手,语气虽依旧冷淡,却带着一丝歉意。这是他身为盟约一方领袖必须做出的姿态。
司马三娘看着眼前这位瞬息间平定内部混乱的魔君,心中亦是凛然。她压下对魔道的固有成见,还礼道:“七夜圣君言重,魔影诡诈,挑拨离间,幸得圣君明察,及时制止。”她这话既是客套,也点出了域外魔气可能的作用,试图缓和气氛。
七夜微微颔首,目光再次落到被镜无缘暂时稳住,却依旧魂体波动、眼神复杂的聂小倩身上,以及那个不顾一切冲过来、此刻正担忧地望着聂小倩的宁采臣。
“七世怨侣……”七夜心中暗叹。他能感受到两人之间那剪不断理还乱的宿命纠缠,以及那潜藏在深情之下、足以毁天灭地的磅礴怨力。这力量,曾是皇朝计划的关键,但如今,在域外魔气的威胁下,却成了最不稳定的炸弹。
“他们的状态很不稳定,那邪魔意念并未完全驱散,只是暂时潜伏。”镜无缘在一旁沉声提醒。
七夜自然知晓。他能感觉到,那域外魔气如同跗骨之蛆,依旧缠绕在聂小倩的怨念深处,甚至试图影响宁采臣的心神。方才若非宁采臣那一声情急之下的呼喊引动了聂小倩内心的真情,加之似乎有一股莫名的清明之力相助(他隐约感觉与地仙有关),恐怕此刻局面已不堪设想。
阴月皇朝,太后寝宫。
水镜中的画面让太后的脸色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她万万没想到,七夜会亲自前往,并以如此强势的姿态镇压了她布下的局面!更让她心惊的是,七夜对那书生和女鬼的态度,似乎不再是单纯的利用……
“废物!一群废物!”太后咬牙切齿,精心布局功亏一篑,还让七夜抓到了把柄。她看着水镜中七夜与玄心正宗交涉的场景,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夜儿,你既执意要与虎谋皮,就别怪母后……为你扫清‘障碍’了!”
她心中对宁采臣和聂小倩的杀意,前所未有地浓烈起来。既然无法掌控,那便毁掉!绝不能让他们成为七夜与正道合作的纽带,更不能让那不受控制的怨力威胁到皇朝!
清河镇,乱葬岗。
七夜略一沉吟,做出了决定。他看向司马三娘和宁采臣:“此地不宜久留。司马道友,可否请玄心正宗暂时庇护宁采臣?至于这位……聂姑娘,”他看向聂小倩,“其魂体特殊,怨气深重,需以特殊法门稳固,暂且由本君带回皇朝,由镜先生亲自看护调理,驱散魔念。待其稳定,再行商议后续,如何?”
这个提议,既考虑了宁采臣的安全(在玄心正宗庇护下),也顾及了聂小倩的状态(需要魔道秘法安抚怨气),同时将两人暂时分开,避免怨气相互刺激,算是当前局面下较为稳妥的安排。
司马三娘思索片刻,觉得此法可行,便点头同意。
宁采臣虽万分不舍与担忧,但也知聂小倩此刻状态危险,自己无力保护,只能含泪答应,紧紧握着玉佩,对聂小倩道:“小倩,你要好好的……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
聂小倩看着宁采臣,眼中泪水滑落(魂泪),点了点头,虚弱的魂体在镜无缘的魔元牵引下,缓缓飞向七夜。
然而,就在聂小倩即将被七夜收走的刹那,异变再起!
一道极其隐晦、几乎与月光融为一体的扭曲阴影(月魔的后续手段),如同毒针般,无声无息地刺向聂小倩的后心!这一击并非要杀她,而是要彻底引爆她体内被暂时压制的怨气与魔念,让她当场失控暴走!
这一击太过突然,太过隐蔽,连七夜和镜无缘都未能第一时间察觉!
但一直静观其变的李长青,动了。
并非真身降临,只是一缕微不可查的混沌道韵,后发先至,如同最精准的手术刀,在那扭曲阴影即将触及聂小倩魂体的瞬间,轻轻一拂。
没有声响,没有光芒。
那扭曲阴影如同被无形的橡皮擦抹去,瞬间消散于无形,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激起。月魔隐藏在极远处的本体猛地一震,发出一声闷哼,眼中露出骇然之色,不敢再有任何动作。
七夜和镜无缘这才察觉到那瞬间的危机与化解,心中皆是一凛,对那未曾露面却无处不在的地仙,敬畏更深。
风波暂息。
七夜带着聂小倩与镜无缘化作魔光离去。司马三娘也护着心神激荡的宁采臣,与玄心弟子返回宗门。
清河镇重归平静,但所有人都知道,这仅仅是暴风雨来临前的短暂间歇。太后的阴谋受挫但未放弃,域外魔气依旧潜伏,七世怨侣的宿命仍未打破。然而,经此一役,正魔联盟在七夜的强力干预下,算是勉强通过了第一次考验。一丝合作的曙光,终于在猜忌与混乱的阴霾中,艰难地透出了一线光芒。
而李长青,依旧在幕后,如同执棋者,等待着下一个落子的时机。他知道,太后绝不会善罢甘休,而那域外魔气,也定有后招。真正的较量,还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