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邢捕快……哦不,你现在可不是捕头了。”她双手叉着腰“邢育森,这案子轮得到你来查吗?你凭什么管我的事?我不配合!”
邢育森脸上的笑容一僵,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他也不生气,只是不紧不慢地从怀里掏出一张盖着红印的公文,在钱夫人面前一晃。
“钱夫人,看清楚咧,这可是知县大人亲手签发的临时查案文书。”
他把文书拍得“啪啪”响,“我现在,是知县大人特别任命的临时查案专员!
你要是不配合,那就是公然抗命!到时候,可就不是丢钱这点小事了!”
钱夫人一把抢过文书,凑到眼前仔细看了半天,那上面的官印和签名货真价实,做不得假。
她的面皮抽动了几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邢育森转过头,当着所有人的面,冲着角落里的徐清,悄悄地地竖起一个大拇指。
那动作,充满了“兄弟你懂的”的默契。
徐清嘴角一咧,抬手潇洒地一抹头发,摆出一个自认为帅绝人寰的姿势。
这一下,客栈里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了过来。
郭芙蓉第一个反应过来:“小徐!你干的?”
白展堂也一脸恍然。
佟湘玉更是激动地一拍大腿。
紧接着,所有人异口同声,喊出了发自肺腑的赞美。
“小徐,帅!”
就连一直瘪着嘴委屈巴巴的莫小贝,都忍不住喊了一声:“徐清哥,帅!”
这下给徐清整不会了,他本来还想保持高冷,结果被这一声声的赞美给喊得有点飘。计划通,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也能让县官给你开后门。
就在这时,后厨的门帘一挑,一个穿着伙计衣服的小年轻战战兢兢地跑了出来。
他一看到邢育森,还有这剑拔弩张的场面,两条腿顿时就软了,筛糠一样抖个不停。
“夫……夫人……我……”
钱夫人一看到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又像是看到了叛徒,一双眼睛瞪得溜圆。
“你给我闭嘴!不许乱说话!你要是敢胡说八道一个字,我立刻就把你从怡红楼赶出去,让你在七侠镇再也找不到活干!”
伙计被她这么一吼,吓得“扑通”一声就跪下了,眼泪鼻涕瞬间糊了一脸。
邢育森看不下去了,他走到伙计身边,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大得让那伙计一个趔趄。
“小伙子,别怕!有额老邢在这儿给你做主!”他挺起胸膛。
“我知道你是被这个死胖……咳,被钱夫人胁迫的。
你只要把真相说出来,额保证,不光不追究你的责任,还能让你保住这份工!知县大人那边,额去说!”
这番话,就像是一道光,照进了伙计绝望的心里。
他犹豫了片刻,看了一眼面目狰狞的钱夫人,又看了一眼“正义凛然”的邢育森,最后心一横,猛地朝邢育森磕了个头。
“大人!大人我错了!我说,我全都说!”
伙计竹筒倒豆子一般,把所有事情都交代了。
“是……是钱夫人让我这么干的!这都是钱夫人的主意啊!真的跟我没关系啊大人!我也是被逼的啊!”
真相大白!
整个客栈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用一种鄙夷的目光看着钱夫人。
钱夫人彻底瘫坐在椅子上,浑身的肥肉都失去了支撑,软塌塌地堆在那里。
她伸出一根颤抖的手指,指着那个伙计。
“你……你这个吃里扒外的叛徒!我……我打死你!”
她嘶吼着就要扑过去,却被眼疾手快的白展堂一把按住了肩膀。
“哎,钱夫人,有话好说,动手就不对了。”
莫小贝这会儿可威风了,她学着郭芙蓉的样子,双手往腰上一叉,挺着小胸脯走到钱夫人面前。
“哼!死胖子!你还有啥话说?事实胜于雄辩!快给我道歉!”
邢育森从腰间解下一副锃亮的手铐,“咔嚓”一声,干脆利落地铐在了钱夫人的手腕上。
“钱夫人,你涉嫌恶意栽赃,诽谤他人,如今人证物证俱在,证据确凿!跟额去一趟衙门,亲自跟知县大人解释去吧!”
说完,也不管钱夫人如何撒泼哭嚎,拉着她就往外走。
半个时辰后,众人喜气洋洋地从县衙回到了客栈。
娄知县办事效率极高,查清问题后,判了钱夫人赔偿莫小贝精神损失费五十两,外加当众道歉,这才放人。
客栈里,佟湘玉乐得合不拢嘴,当即宣布,今晚所有开销,她包了!
徐清端着茶杯,看着正叉着腰,得意洋洋地数着五十两银子的未来“赤焰狂魔”,嘿嘿一笑。
“小贝啊,你看,这事儿圆满解决了,你是不是得谢谢某位英明神武、帅气逼人、运筹帷幄的徐清哥哥啊?”
莫小贝把银子往怀里一揣,跑到徐清面前,抱住他的大腿,甜甜地喊了一声:“谢谢徐清哥!”
“哎,这才乖嘛。”
一旁的佟湘玉突然想起了什么,她拉过正准备对付一盘酱牛肉的邢育森。
“对了,老邢,额就想问问,你那个临时查案文书,到底是咋来的?咋那么巧?”
邢育森嘴里塞满了肉,含糊不清地回答:“额哪知道啊。
今儿个一早,娄知县就把额叫过去,啥也没说,就把这文书塞给了额,让额在客栈附近待命,说有大事发生。额还纳闷呢。”
众人面面相觑,都觉得这事儿透着一股邪门。
只有徐清,低头喝茶,掩去了脸上那高深莫测的笑容。
等到酒足饭饱,众人各自散去,客栈里终于安静下来。徐清打了个哈欠,悄无声息地溜出了客栈后门,熟门熟路地绕到了镇东头。
他站在一座宅院门口,确认四下无人后,才轻轻敲了敲门。
“笃,笃笃。”
门开了一条缝,娄知县探出个脑袋,左右张望了一圈,看到是徐清,立刻把他拽了进去,然后迅速关上了门。
“徐公子,你怎么来了?这大晚上的,被人看到不好。”娄知县一脸紧张。
徐清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从怀里掏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
“咳咳,娄大人,我来付个尾款。”
“什么尾款?!”娄知县吓了一跳,连连摆手,“徐公子,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啊!咱们之间清清白白!”
徐清秒懂,立刻换了一副说辞,把钱袋塞到娄知县手里。
“对对对,是在下说错话了。”他义正言辞,“这是我在回来的大街上捡到的钱,怕失主着急,特地交给知县大人,请大人务必帮忙找到失主!在下拾金不昧,先行告辞!”
说完,他冲娄知县拱了拱手,转身就走,深藏功与名。
娄知县掂了掂手里的钱袋,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徐清吹着口哨回到自己的房间,刚准备推门,脚步却猛地一顿。
不对劲。
他的见闻色霸气感知到,门口有好几个人的气息,正焦躁地来回走动。
脚步声有轻有重,有急有缓。
咋回事?都堵我门口来了?
难道是给娄知县送钱的事被发现了?不能啊,我做的这么隐蔽!
他贴在门上,仔细分辨着。
“进来吧你们。”徐清无奈地开口,“别在门口走来走去了,跟驴拉磨似的。尤其你,大嘴,就你这个吨位,走路跟打雷一样,哐哐的,想不被发现都难。”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佟湘玉、白展堂、郭芙蓉、吕轻侯、李大嘴,一个不落地全站在门口。
佟湘玉一进来就给了李大嘴后背一巴掌:“额就说吧,大嘴你这个体格,一走路就跟地震一样,肯定被小徐发现了!”
李大嘴一脸委屈:“这能怪我吗?”
徐清靠在桌边,环抱着双臂:“不是,我说各位,这大半夜的不睡觉,组团跑到我房间门口开会,到底想干啥啊?”
几个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还是佟湘玉推了一下白展堂。
老白硬着头皮上前一步,搓着手,脸上带着猥琐的笑容。
“那什么,小徐啊……这不是……这不是想知道你今天讲的那个《西游记》,后面到底发生啥了么。这不听到后面的故事,心里痒痒,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啊!”
“对对对!”郭芙蓉也凑上来,“孙悟空到底去没去请如来佛祖啊?”
徐清的额角,有青筋在轻轻跳动。
他用尽全身力气,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就……为……了……这……个?”
所有人,包括秀才和小贝,都齐刷刷地点了点头,眼神里充满了对知识的渴望。
“就为了这个!”
“不讲!”徐清斩钉截铁地拒绝,转身就往床边走,“困了!睡觉!都给我出去!”
这一下可捅了马蜂窝。
郭芙蓉第一个冲上来,拽住徐清的袖子,开始发挥她的撒娇神功。
“哎呀,小徐先生~~你就讲讲嘛~~求求你了嘛~~”
白展堂一看有戏,也立刻跟上,学着郭芙蓉的样子,捏着嗓子。
“就是嘛~~小徐,你就发发慈悲,讲讲嘛~~”
那场面,简直不忍直视。
徐清只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尤其是看到一个大男人对他挤眉弄眼,胃里顿时一阵翻江倒海。
“停!停!行了行了!”他赶紧投降,“我讲!我讲还不行吗!你们离我远点!”
众人立刻欢呼一声,各自找地方坐好,搬板凳的搬板凳,坐门槛的坐门槛,一个个像等着听书的小学生。
徐清灌了一大口凉茶,酝酿了一下情绪,开口了。
“话说那曹孟德大闹天宫,就在这危急关头,只见天庭奶龙上帝伸出一只手,对着太白金星下令:太白!事不宜迟!快去西天请南无迪迦佛祖!!!”
他这一讲,就是一个多时辰,从三打白骨精讲到真假美猴王,讲得口干舌燥。
就在众人听得如痴如醉的时候,徐清话锋一转。
佟湘玉最先反应过来,急切地追问:“然后呢?然后呢?请来了吗?”
徐清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开始推人。
“然后?然后我就要睡觉了!走走走,都赶快走!这都几点了,明天还要开门做生意呢!快一边呆着去吧!”
他连推带搡,把一群意犹未尽的人往门外赶。
“哎哎哎,别推别推,”白展堂在人群中被挤得东倒西歪,“小徐你慢点!撞门框了撞门框了……哎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