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涵在慌不择路地奔逃许久之后,终于躲进了山林最深处那极为隐蔽且不易被人察觉的山洞里。她靠在冰冷而潮湿的洞壁上,大口喘息着,努力平复自己因为剧烈奔跑和极度恐惧而变得紊乱的呼吸。待心跳稍微稳定一些后,她才像是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一般,小心翼翼、轻手轻脚地卸下背在肩上的药篮。那药篮里装着她平日里采撷的各种珍贵草药,此刻却仿佛有千斤重,压得她肩膀生疼。她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指,手指尖端还带着些许因在山林间穿梭时被荆棘划出的细小伤痕。她轻轻地抚摸着通缉令上自己的画像,那画像描绘得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秒就会从纸上走出来一般。她的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珍珠般无声地落下,在地上砸出一个个小小的水渍,每一滴都带着无尽的委屈与不甘。她喃喃自语道:“他们怎么能这样污蔑我呢?我可是药王谷精心培养的弟子啊,我在药王谷度过了无数个刻苦钻研医术的日子,我所学的一切都是为了救助世人,救死扶伤是我毕生的追求。我怎么可能去帮那邪恶无比、人人得而诛之的魔族解封,做出危害天下、祸及苍生的事情呢……这简直是对我的莫大侮辱。”
璟予静静地坐在她的身旁,像是一座沉稳的大山给予她一些微弱的安全感。他缓缓地从怀中拿出云逸给的地图,地图有些泛黄,边角也略微卷起,但却清晰地标注着各种地形和路线。他的指尖缓缓划过地图上标注的“黑峰谷秘道”,声音低沉而冷静地说道:“若涵,你要知道,这并不是单纯的污蔑,而是有着巨大的阴谋在背后操纵着一切。轩辕家族和厉战天才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他们心中充满了难以言说的恐惧,害怕我们找到那至关重要的龙血玉,害怕我的龙力一旦得到恢复就能够阻止魔尊苏醒,从而威胁到他们的利益。所以他们才会绞尽脑汁故意散布这些恶毒至极的谣言,把我们描绘成所谓的‘魔神之子’和‘妖女’,让天下人都对我们充满敌意,纷纷前来抓捕我们,想要将我们置于死地而后快。”
他回想起之前在青石镇听到的那个说书人的情景,那一幕仿佛就在眼前。那个人站在茶馆中央,周围围着一圈又一圈看热闹的人,他唾沫横飞、眉飞色舞地讲述着“魔神之子祸乱天下”的故事。说他“生吃婴儿心脏”“用龙血污染药田”,还绘声绘色地说若涵“用毒术残忍杀害药王谷弟子”“与魔族私通勾结”。那些编造得绘声绘色、荒诞不经的故事听得围观的百姓义愤填膺,一个个脸上满是愤怒,大声呼喊着“杀了这对妖男女”,仿佛正义就在他们手中,只要除掉他们就能拯救整个世界。
“他们甚至还卑鄙无耻地收买了驿站的驿卒,利用驿站四通八达的传递网络,让通缉令在短短三天之内就传遍了周边五州。”璟予继续说着,眉头紧皱,眼中闪过一丝愤怒和无奈,“就在刚才,我们在客栈的时候,店小二还心有余悸地告诉我们,连那些偏远的小山村都张贴了我们的通缉令。有的村子甚至组织起了所谓的‘猎妖队’,那些村民拿着农具、棍棒等简陋的武器,专门进山搜寻我们,想要将我们抓捕归案,押送到官府领取赏金。”
若涵缓缓抬起头,眼中满是绝望的神色,就像是一只受伤的小鹿,无助而又迷茫。她声音颤抖地问道:“璟予,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呢?你看,这天下如此之大,地域广阔,却竟然没有我们的一处容身之地。我们就算历经千辛万苦、翻山越岭找到了龙血玉,修复了你的龙核,又能怎么样呢?现在全天下的人都被蒙蔽了双眼,把我们当成了十恶不赦的敌人,我们连靠近城镇都变得困难重重,到处都是充满敌意的目光和随时可能落下的攻击,又如何能够顺利地阻止魔尊苏醒啊?这简直就是一个无法解开的死结。”
璟予紧紧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如同一股暖流传递着坚定的力量:“若涵,你别灰心丧气。只要我们咬紧牙关,坚持不懈地寻找,最终能够找到龙血玉,成功修复我的龙核,就能够向世人证明我的龙力是用来封印魔尊的,而不是用来解封魔尊的。到了那个时候,真相总会大白于天下,总会有一些明事理、辨是非的人站出来支持我们,为我们发声。而且,云逸前辈也不会坐视不管的,他德高望重,人脉广泛,一定会想办法帮助我们澄清这些谣言,还我们一个清白。”
然而,璟予的心里其实十分清楚,他所说的这些话不过是一种安慰罢了,是为了给若涵一些希望,让她能够在绝境中坚持下去。轩辕家族的势力实在是太大了,根深蒂固,盘根错节,他们在朝堂和江湖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而厉战天又对药王谷的内部情况了如指掌,就如同一只潜伏在暗处的毒蛇,随时准备给予致命一击。他们所散布的那些谣言编造得太过于“真实”了,每一个细节都似乎经得起推敲,真实到让天下人都愿意去相信,真实到让他们有口难辩,陷入这无尽的困境之中,仿佛永远看不到光明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