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埋伏!”副将赵累的惊呼声如同裂帛,瞬间撕裂了山谷的宁静。他的声音因极度惊惧而尖锐,在山壁间碰撞回荡。
几乎在赵累出声的同时,一阵凄厉的破空声便从两侧山坡的密林中爆响!
无数黑点已逼近他们,如同骤降的死亡之雨,带着令人牙酸的咻咻声,朝着谷底这队蜿蜒行进的江油军覆盖下来。
那是强劲的弓弩发出的箭矢,力道之大,远超寻常贼寇。
关羽虽惊却不乱,丹凤眼猛然睁大,寒光四射。他暴喝一声,声如洪钟:“不要乱!结阵御敌!”
手中的青龙偃月刀瞬间舞动开来,化作一团青光缭绕的屏障,只听得“叮当”脆响不绝于耳,射向他与他身边亲卫的箭矢大多被这刀光格挡开去,纷纷坠地。
然而,他麾下的士卒却远没有这般武艺与幸运。
这埋伏于此的,并非寻常剪径毛贼,而是明国吕蒙与魏延精心挑选的阴平、武都两郡精锐。这些伏兵不仅弓弩强劲,更占据了绝对的地利,箭矢从上而下,倾泻如注,避无可避。
第一轮箭雨过后,谷中已是人仰马翻,惨嚎声此起彼伏,鲜血瞬间染红了地上的碎石泥土。原本还算整齐的行军队列,立刻出现了混乱。
“稳住!盾牌手上前!”关羽再次大喝,试图稳住阵脚。但敌人的杀招远不止于此。
箭雨稍歇,更大的轰鸣声又从山顶传来。无数块石头被推落,沿着陡峭的山坡轰然砸下,其势如雷霆万钧。石块落下,脑浆迸裂。谷底狭窄,人马拥挤,根本无处可躲。刚刚在箭雨下勉强聚拢的阵型,被这劈头盖脸的撞击彻底打散,彻底陷入了混乱。
“杀!”
石块滚落之声尚未完全平息,震耳欲聋的喊杀声便如同海啸般从四面八方涌来,瞬间填满了整个山谷。左侧山坡上,一员大将一马当先,手持长刀,如同猛虎下山,直扑中军那面醒目的关字大旗!
“关羽!拿命来!义阳魏延在此!”魏延声若惊雷,他身后跟着的是统帅府配属给他的精锐亲卫,个个如狼似虎,顺着山坡猛冲而下,目标明确,直指关羽!
关羽见来将气势汹汹,且直呼其名,全然不似寻常敌将那般敬畏,心中一股无名火腾地升起。他凤眼圆睁,卧蚕眉倒竖,挥动青龙刀迎上前去:“无名小卒,也敢在关某面前猖狂!”声落刀至,一道凌厉的寒光直劈魏延面门。
“来得好!”魏延毫无惧色,举刀相迎。两柄长刀猛烈碰撞,发出“镗”的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火星四溅!
关羽武艺绝伦,力大刀沉,纵然身处绝地,单打独斗仍不落下风。青龙刀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劈、砍、撩、挂,招式大开大合,劲风呼啸,逼得魏延连连招架。
然而魏延亦是沙场宿将,勇力过人,他深知关羽之勇,绝非自己一人可快速拿下。他此番缠斗,意在拖延!他仗着身边亲卫人多,并不与关羽硬拼生死,而是采取游斗策略,身边亲卫不时上前夹攻,骚扰,死死将关羽与其主力兵马分割开来。
与此同时,在另一侧山坡上,吕蒙冷静地观察着战局。他见魏延成功缠住关羽,立即挥动令旗,指挥埋伏的各部伏兵从四面八方压迫下来。这些精锐明军如同数把锋利的尖刀,狠狠楔入已经混乱的江油军队伍中,将他们原本就被打散的阵型进一步切割、包围。
江油军骤然遇伏,主将又被敌方猛将缠住无法指挥,士气本就大跌,加上地形极其不利,根本无法抵抗,很快便陷入了各自为战的绝望窘境。
战斗异常激烈与残酷。山谷中刀光剑影,血肉横飞。
关羽虽勇,但他骑在战马上,在这狭窄崎岖的山谷中反而难以施展,腾挪不便。他麾下的士卒被分割成无数小块,无法冲阵,更无法与他汇合,冲击谷口。
魏延带着亲卫如同附骨之疽,死死缠住他,让他脱身不得。更凶险的是,周围还有冷箭不时从暗处袭来,虽未能伤他,却也让他不得不分神防备,险象环生。
激斗持续不久,关羽奋力斩杀了二十余名明军,但身边亲卫也越来越少,局势越发危急。
就在他格开魏延一记重劈,反手一刀逼退两名试图偷袭的魏延亲卫时,坐骑突然发出一声悲鸣,前蹄一软,轰然倒地!原来地上早已设置了数道绊马索,一名明军什长趁其不备,猛地拉起了绳索。
关羽猝不及防,整个人随着战马翻滚落地,沉重的青龙刀也脱手飞出,落在几步之外。他刚想挣扎起身,周围等待多时的明军士卒立刻一拥而上,刀枪并举,有的压住他的手臂,有的按住他的肩膀,有的用刀背猛击他的腿弯。
关羽纵然有万夫不当之勇,此刻落马被围,一身力气也无从施展,很快便被众人死死按住。几名士卒取出早已准备好的粗绳索,将他从头到脚捆了个结结实实。
“绑紧了!这可是条大鱼!”魏延提着刀走过来,脸上带着胜利者的兴奋,大声喝道。
主将被擒,剩余的江油军抵抗意志瞬间崩溃。副将赵累目眦欲裂,挥刀奋力砍杀,想要冲过来救援,但很快也被数倍于己的明军包围,力战之后,受伤被擒。
目睹了主将、副将被俘的惨状,江油军残部再也无心恋战,除了少数关羽三兄弟带入蜀中的老卒死战不退最终殒命,大部分士卒眼见突围无望,纷纷丢弃兵器,选择了投降。
山谷中的喊杀声渐渐平息,只剩下伤者的呻吟与胜利者的呵斥声。一场精心策划的伏击战,以明军的完胜告终。
魏延走到被捆成粽子般的关羽面前,看着关羽怒目圆睁却无可奈何的样子,心中畅快,笑道:“关将军,在徐州就听闻尔之勇武。把泰山贼寇一一扫平。不得已出此计将尔擒获。”
说罢,他不再理会关羽那几乎要喷出火的目光,转身下令:“快!清理此地,按计行事!换上他们的衣甲,举起他们的旗帜!”
江油军的衣甲被迅速剥下,穿在了挑选出的数百名精锐士卒身上。那面关字大旗被小心竖起,虽然沾了些尘土与血迹,但依旧醒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