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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育中考的硝烟散去,初三的下半学期像被拧紧了发条,彻底进入了冲刺轨道。黑板上“距离中考还有xx天”的数字一天天变小,空气里弥漫着油墨、粉笔灰和一种无声的焦灼。

试卷雪片般飞来,错题本越来越厚,课间讨论的话题也从明星八卦变成了抛物线顶点坐标和化学方程式配平。

连平日里最跳脱的赵梓博,也罕见地收敛了几分玩闹,对着英语单词表唉声叹气。

林柚然的桌角堆满了各科笔记,下课铃一响就埋头苦读,偶尔抬头,眼底带着点熬夜留下的青黑。

最让陈屿感到一丝异样的是苏晚晚。那个总爱制造点“小意外”粘着他的丫头,似乎一夜之间沉静了下来。

她依然会安静地坐在他旁边自习,会帮他整理好散乱的卷子,会在他解题卡壳时递上一杯温水,眼神清亮专注。

但那种带着点狡黠的、若有似无的肢体接触,那些需要他“帮忙”的小麻烦,却像被按下了暂停键,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将所有的力气都灌注到了笔尖和书本里。陈屿看着她伏案疾书的侧影,灯光勾勒出她柔和的轮廓,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安静的阴影。

心里那点因为“清静”而升起的轻松感,很快被一种更复杂的情绪取代——是欣慰,也带着点微妙的……不习惯?

“看来是真长大了,懂事了。”陈屿在心里默默想着,指尖无意识地转着笔。

能看见她为了共同的目标,为了不辜负爸妈的期望而努力,这感觉,比什么都好。他收回目光,也重新投入到眼前的数学压轴题中。

时间在笔尖的沙沙声、翻书的哗啦声和老师不厌其烦的讲解声中,固执又迅猛地向前奔流。黑板上的数字终于跳到了“0”。

6月17日,中考,如约而至。

三天的时间,像一场盛大而紧张的仪式。考场外是焦灼等待的家长,考场内是笔尖划过答题卡的沙沙声,是翻动试卷的哗啦声,是少年们屏息凝神、与未来对话的无声战场。

当最后一门考试的结束铃声终于划破沉闷的空气,巨大的、混杂着狂喜、解脱和一丝茫然的喧嚣瞬间席卷了整个校园!

“啊——!!解放啦——!!!”

赵梓博第一个冲出考场,像个刚被特赦的囚犯,张开双臂对着天空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引得周围同学纷纷侧目。

他原地蹦跶了几下,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狂喜:“哈哈哈!接下来我就是赵王!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我看谁还能管得了我!哈哈!”

王彦慢悠悠地跟在他后面出来,推了推眼镜,毫不留情地泼下一盆冷水:“醒醒吧赵王。月底出成绩,不是你被‘父王’‘母后’混合双打,就是你暂时称大王。而且——”

他顿了顿,看着赵梓博瞬间垮掉的脸,慢悠悠地补充

“两个半月后,你就会被一个名叫‘高中’的新监狱,重新关起来。”

“噗!”林柚然正好走过来,听到王彦的话,毫不客气地笑出声

“王彦,你什么时候跟屿哥学得这么会怼人了?精准打击啊!”

赵梓博捂着胸口,一脸悲愤:“彦啊!你变了!你被屿哥带坏了!我的心……拔凉拔凉的!”

陈屿和苏晚晚也并肩走出考场,脸上带着考完试特有的、混合着疲惫和轻松的浅笑。

看着赵梓博耍宝,陈屿笑着问:“行了,别嚎了。考完了,这两个半月的‘放风’时间,各位大王有什么计划?”

赵梓博立刻来了精神,拍着胸脯:“健身!减肥!我要在开学前练出八块腹肌!闪瞎你们的钛合金狗眼!” 他比划了一个健美姿势,引来林柚然又一个白眼。

林柚然用手扇着风:“这么热的天,出门就是蒸桑拿。我打算宅家吹空调,追剧,看小说,当个快乐的咸鱼!”

王彦推了推眼镜,语气平静:“回老家,帮奶奶收玉米和小麦。”

“玉米?!”陈屿的眼睛瞬间亮了,像是听到了什么绝世美味。上一世和王彦合租的日子,王彦奶奶带来的那种自家种的、又甜又糯的玉米,简直是人间极品!

他忍不住咽了口口水,立刻凑近王彦:“彦啊,需要帮忙说一声,报酬嘛……给点玉米就成!”

赵梓博也立刻凑热闹:“对对对,带上我们!玉米好啊,健康绿色!减脂餐必备,有需要就叫哥几个” 他拍着胸脯保证。

王彦看着两个突然热情高涨的“玉米爱好者”,有点无奈又有点好笑地点点头:“行……到时候看吧。” 他实在无法理解这俩人对玉米的狂热。

夕阳把回家的路染成温暖的橘红色。陈屿和苏晚晚并肩走着,影子在身后拉得很长。

喧闹的校园被抛在身后,空气里弥漫着夏日傍晚特有的、草木蒸腾的清新气息。

“哥哥,”苏晚晚的声音轻轻的,带着点考后的松弛,“暑假……你想做什么呢?”

陈屿踢着脚下的小石子,想了想:“嗯……去打工吧,或者继续在家写代码赚钱。” 他想起平台上那个还在进行中的项目,还有账户里逐渐积累的数字,心里有种踏实的期待。

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钱多一点,就能离那个模糊的梦想更近一点。

苏晚晚点点头。她知道陈屿这段时间对着电脑敲敲打打那些她看不懂的“天书”,然后屏幕上就会出现漂亮的界面和神奇的功能。

在她眼里,哥哥做什么都很厉害。

“那晚晚呢?”陈屿侧头看她,“假期有什么想做的?”

苏晚晚没有立刻回答。她微微低着头,看着地上两人被拉长的影子。她悄悄挪动脚步,让自己的影子完全踩在陈屿的影子上

然后,她抬起头,清澈的眼眸在夕阳下映着光,直直地看向陈屿,声音不大

“陪你。”

陈屿的脚步顿了一下。夕阳的金辉落在她脸上,那双眼睛里没有丝毫玩笑或撒娇的成分,只有纯粹的、理所当然的认真。

他看着她,女孩的脸颊被霞光染上一层薄红,眼神干净又执拗。

心底某个角落,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泛起一点微澜,随即又被一种“小孩子不懂事”的念头压了下去。

他笑了笑,没把这“童言无忌”太当真,只当是小姑娘的依赖。他停下脚步,等着她跟上来,然后两人重新并肩而行。

“好啊。”他声音温和,带着点兄长式的纵容。

苏晚晚的嘴角悄悄弯起一个微小的弧度,像偷吃了糖果的小猫。她不再踩他的影子,而是和他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并肩的距离。夕阳把他们的影子融合在一起。

陈屿看着前方被晚霞浸染的天空,感受着身边人安静的陪伴,一种久违的、带着点恍惚的满足感充盈着胸腔。

真好啊。

他在心里无声地喟叹。

重活一世,像个作弊者回到了起点。那些曾经错过的、遗憾的、未曾珍惜的,如今都鲜活地握在手中。

最好的朋友在身边打打闹闹,最亲近的家人给予温暖,而身边这个……曾经让他又爱又怕、最终走向毁灭的女孩,此刻正安静地走在身侧,像一株努力向阳生长的小苗。

至于“最爱的人”……陈屿的思绪飘忽了一下。

上一世懵懂悸动过的苏晚晚,最终以那样惨烈的方式终结了一切。这一世呢?他看着身旁少女被夕阳勾勒出的柔和侧脸,心里一片平静,甚至有点想笑。

喜欢?爱?

他摇摇头,甩开这些过于“成人”的念头。

她才多大?十五岁的小姑娘罢了。那些若有似无的靠近和依赖,那些带着独占意味的话语,大概只是青春期对身边亲近异性本能的好奇和依恋,混淆了某种模糊的好感罢了。

像清晨花瓣上的露珠,晶莹剔透,却也转瞬即逝。

小孩子懂什么喜欢呢?他自嘲地想着,目光重新投向远方被霞光浸透的街道。

他没有注意到,身旁的苏晚晚,在他移开视线的瞬间,微微侧过头,目光安静地、长久地落在他被夕阳染成金色的睫毛上。

那眼神深处,沉淀着远比露珠更沉重、更粘稠的东西,像深潭里无声涌动的水流,在少女清澈的伪装下,固执地、一遍遍地描摹着他的轮廓。

她不会放手,永远不会。

阳光很好,影子很长,回家的路很安静。

苏晚晚的指尖在身侧,想触碰陈屿的手掌,却又停下然后又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