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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音阁的晨雾还未散尽,灵溪正蹲在药圃里,给同心花浇着灵泉。幼苗经过祭坛一战,已长到近尺高,叶片边缘的金边愈发明显,根须在泥土里悄悄舒展,竟将周围几株枯萎的药草也盘活了。

“它说要谢谢清月姐姐的灵泉。”小姑娘仰起脸,对正在晾晒药草的苏清月笑道。

苏清月放下手中的活计,走过来帮她理了理额前的碎发:“该谢谢的是你才对。昨晚若不是你和同心花,我们怕是要折在祭坛了。”她顿了顿,声音低沉下来,“对了,林澈和表姐在书房等着呢,那个戴银面具的女人醒了。”

灵溪立刻抱起同心花,小跑着往书房赶。刚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赵风的怒喝:“你倒是说啊!那祭坛到底是给谁准备的?主母到底是什么来头?”

推门进去,只见那个眼角画着红影的女人被捆在椅子上,嘴角挂着冷笑,眼神里满是不屑。林澈坐在她对面,手里捏着半张从她怀里搜出的残符,指尖在符纸上轻轻摩挲。

“这符……你从哪得来的?”林澈的声音很沉,目光紧紧盯着女人,“上面的朱砂,是用灵族的心头血调的。”

女人脸上的冷笑僵住了,猛地抬头:“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见过同样的符。”林澈将残符拍在桌上,符纸边缘的破损处,隐约能看到半个“月”字,“八年前,血洗青云宗的魔影教徒手里,也有一张一模一样的符。”

灵溪抱着同心花走到桌前,幼苗的叶片突然指向残符,根须微微颤抖。“它说……这符上有‘冷月亮’的气息,和上次在黑雾里感觉到的一样。”

“冷月亮?”赵风挠了挠头,“那是什么?”

苏婉清端着茶走进来,将杯子放在林澈手边:“是灵族古籍里记载的‘月煞’。传闻上古时期,有位灵族圣女被魔气侵蚀,化身月煞,以心头血绘制的符能引动域外魔影。后来圣女被封印,月煞符也成了禁术。”她看向女人,“你既会用月煞符,总该认识苏婉吧?”

女人听到“苏婉”二字,瞳孔骤然收缩,挣扎着想要起身,铁链在她腕上勒出红痕:“你说谁?苏婉?那个叛徒还活着?”

林澈猛地攥紧拳头,指节泛白:“你认识我母亲?”

“母亲?”女人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原来你是那个叛徒的儿子!难怪……难怪你能认出月煞符!当年若不是她偷偷毁掉圣女的封印,月煞大人怎会被魔影殿擒走?我们又怎会落到如今这般地步!”

苏婉清脸色微变,急忙道:“你胡说!家母当年是为了阻止月煞为祸凡界,才不得不暂时封印她,怎么可能是叛徒?”

“暂时封印?”女人眼神淬了毒似的,“她分明是和魔影殿做了交易!用圣女的本命精血,换你们青云宗一时的安宁!你问问他,八年前青云宗被血洗时,魔影教徒是不是迟迟没敢动主殿?那是因为苏婉用月煞符设了结界,用灵族的血护着你们!”

林澈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呼吸都变得困难。他想起父亲临终前的眼神,想起母亲留下的龙凤佩,那些被忽略的细节此刻如潮水般涌来——母亲从不提自己的灵族身份,父亲对魔影教的突袭似乎早有预料,甚至连青云宗的护山大阵,核心符文都带着灵族的印记。

“不可能……”他喃喃道,指尖的残符烫得惊人,“我母亲不是那样的人。”

“信不信由你。”女人别过脸,不再说话,只是嘴角的嘲讽更深了,“等月煞大人破印而出,你们就知道谁才是真正的罪人了。”

灵溪突然把同心花凑到女人面前,幼苗的金光落在她手腕的锁链上,铁链竟开始发烫。“它说你在撒谎。”小姑娘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这符上的血里,有‘很伤心’的情绪,不像是自愿画的。”

女人猛地低头,看着自己被金光灼红的手腕,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被倔强取代:“小孩子懂什么!”

林澈深吸一口气,将残符收好,起身对苏婉清道:“表姐,把她关到静思崖,加派弟子看守。”他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眼女人,“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我都会查清楚。但在那之前,你最好祈祷月煞不会真的破印——否则第一个被撕碎的,就是你。”

走出书房,晨雾已经散去,阳光透过竹窗洒在走廊上,落下斑驳的光影。灵溪紧紧跟着林澈,小手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角:“林大哥,别难过。”她把同心花举到他面前,叶片上沾着的露珠折射出七彩光,“它说,真相就像埋在土里的种子,只要慢慢找,总会发芽的。”

林澈看着那抹鲜亮的绿,心中的郁结似乎松动了些。他接过同心花,指尖触到叶片的瞬间,忽然感觉到一丝微弱的共鸣——那是母亲留在他血脉里的灵族灵力,正与幼苗的金光轻轻呼应。

“你说得对。”他笑了笑,将花递回给灵溪,“总会发芽的。”

远处的练武场传来弟子们的呼喝声,赵风正手舞足蹈地给他们讲着祭坛之战的经过,引得阵阵惊叹。苏清月在药圃里哼着小调,灵泉滴落在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林澈望着这一切,忽然觉得,哪怕真相真的藏着刺骨的寒冷,只要身边有这些温暖的人和事,有这株倔强生长的同心花,他就有勇气一点点挖下去。

残符上的“月”字在阳光下若隐若现,像一个沉默的谜题。而他知道,解开谜题的钥匙,或许就藏在那些被时光掩埋的过往里,藏在母亲从未说出口的苦衷里,也藏在同心花悄然舒展的根须深处。

寻踪之路,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