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鹰嘴涧的浓烟尚未完全散去,张恒已带人撤离了那片杀戮之地。他们不敢停留,沿着崎岖难行的山脊小路,向黑山营方向疾行。每个人身上都沾染了血污和烟尘,神情疲惫,眼神却格外锐亮。背囊里塞满了从补给车上搜刮的、能随身携带的精致干粮和少量箭矢,这算是此次冒险额外的收获。

缴获虽不多,但张恒清楚,此行的真正战果,是那山谷中焚毁的二十多车粮秣。那是捅向邹丹心窝的一刀,远比杀伤几十个士兵更致命。

“主公,邹丹丢了这批粮草,恐怕会发疯。”休息的间隙,柳清颜一边警惕地注视着来路,一边低声道。她脸上沾着几道黑灰,更衬得眼神清冷。

“我要的就是他发疯。”张恒啃着一块硬邦邦的肉干,声音有些沙哑,“一个失去理智的将军,比一个冷静的将军好对付。他现在只有两个选择:要么立刻撤军,但他丢了大批粮草和攻城器械,回去无法向公孙瓒交代;要么,就只能不计代价,在我们下一批粮食运到前,拼死攻下黑山营。”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冷光:“我赌他会选第二条路。”

正如张恒所料,补给线被断、粮草被焚的消息传回邹丹大营,这位一向以勇猛骄横着称的军司马彻底暴怒了。他摔碎了心爱的酒盏,鞭打了报信的斥候,中军大帐内一片狼藉。

“废物!一群废物!连区区黄巾余孽的粮道都守不住!”邹丹双目赤红,如同困兽般咆哮,“张恒!本将要扒了你的皮!”

帐内诸将噤若寒蝉。副将小心翼翼地劝道:“司马,军中存粮已不足十日之用,是否…是否先暂退,向范阳方面请求补给后再…”

“退?”邹丹猛地转头,死死盯住副将,那眼神让副将后面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此时退兵,我邹丹还有何颜面在白马义从立足?公孙将军又会如何看我?必须打!立刻就打!传我将令,全军饱餐一顿,明日拂晓,全力攻山!第一个攻上寨墙者,赏百金,官升三级!破寨之后,三日不封刀!”

“三日不封刀”的命令像野火般在军营中蔓延开来,原本因粮草被焚而有些低落的士气,瞬间被贪婪和杀戮的欲望所点燃。士兵们红着眼睛磨砺兵刃,期待着破寨后的抢劫与屠杀。

与此同时,张恒一行人终于有惊无险地回到了黑山营。寨门开启的刹那,早已得到消息的陈莽、徐衍、李拙等人立刻迎了上来。看到张恒等人虽然狼狈却全员归来,众人都松了口气。

“先生,您可算回来了!”陈莽大步上前,看到张恒衣甲上的血迹,浓眉一拧,“您受伤了?”

“无妨,是敌人的血。”张恒摆摆手,顾不上休息,立刻问道,“寨中情况如何?敌军有何动向?”

徐衍连忙汇报:“主公放心,寨中一切安好,防务已按您的吩咐加强。只是…敌军大营从今日午后便开始异动,人喊马嘶,调动频繁,恐有大举进攻的迹象。”

“他们等不及了。”张恒冷笑一声,将断其粮道之事简要说了一遍。

众人闻言,既感振奋,又觉压力巨大。断了敌军粮道,固然是大功一件,但也意味着接下来要面对敌人歇斯底里的反扑。

“李老,工坊情况?”张恒看向李拙。

老工匠脸上带着疲惫,却目光炯炯:“主公,新一批箭簇已足数,弩机也检修完毕。只是铁甲…时间太紧,只勉强凑出十副。”

“十副也够了,优先装备陈莽的亲兵队。”张恒点头,又看向徐衍,“徐先生,将所有库存的肉食拿出,让弟兄们今晚吃顿好的。滚木礌石、金汁火油,必须准备充足!”

“属下明白!”

最后,他看向陈莽,以及闻讯赶来的各队头目,声音沉肃而有力:“诸位,最艰难的时刻到了!邹丹丢了粮草,已成疯狗,明日必是血战!我要你们告诉麾下每一个弟兄,我们身后没有退路!黑山营就是我们的家!为了父母妻儿,为了刚刚开垦的田地,为了能活下去——此战,有进无退,有死无生!”

“有进无退!有死无生!”陈莽率先低吼,众头目也纷纷响应,一股悲壮而决绝的气氛在众人之间弥漫。

夜幕降临,山寨内外,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在酝酿。山下,是即将 unleashed 的暴虐与贪婪;山上,是紧绷到极致的沉默与决心。

张恒独自走上最高的望楼,山风猎猎,吹动他染血的衣襟。远处敌营灯火通明,如同无数窥伺的狼眼。他知道,决定黑山营生死存亡的一战,即将在天明时分到来。

他握紧了腰间的刀柄,冰凉的触感让他心神稍定。

这一夜,黑山营无人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