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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历史军事 > 天下一帝秦始皇 > 第110章 朝堂新序 唯王命是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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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朝堂新序 唯王命是从

当咸阳宫书房内的烛火终于在黎明时分得以稍歇,嬴政仅用了极短的时间进行梳洗和简单的早膳,便换上了那身象征无上权威的玄衣纁裳,戴上了垂旒冕冠,在侍卫和内官的簇拥下,迈着沉稳而坚定的步伐,走向举行朝会的大殿。

晨曦微露,将咸阳宫阙的轮廓勾勒得愈发巍峨肃穆。文武百官早已按照严格的品秩,肃立在殿外广场,等待着钟鼓声起,入殿朝觐。与吕不韦时期相比,此刻的队列显得更加整齐,也更加……安静。没有人交头接耳,没有人左顾右盼,每个人都微垂着头,眼神专注于自己脚下那方寸之地,仿佛在默默演练着稍后可能被问及的说辞。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形的、沉甸甸的压力,那是绝对权力中心所自然散发出的威压。

钟鼓齐鸣,声震殿宇。

百官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着,按照次序,鱼贯而入,步入那宏伟而空旷的大殿。黑色的朝服如同潮水,迅速而有序地填充了大殿两侧的空间,最终静止下来,形成一片肃穆的黑色森林。

嬴政端坐于九重玉阶之上的王座,冕旒垂下的玉珠轻微晃动,遮挡部分视线,却更添其深不可测的威严。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下方,那目光似乎能穿透每个人的官服,直视其内心。御阶之下,曾经属于“仲父”吕不韦的位置,如今空空如也,再也没有那个可以代王决断、甚至能与君王进行某种程度对视的权臣身影。

朝会的格局,已然彻底改变。

“众卿平身。”嬴政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大殿的每一个角落,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谢大王!”百官齐声回应,声浪整齐划一,然后纷纷起身,垂手肃立。

没有冗长的开场,没有象征性的寒暄。嬴政直接切入正题,开始了今日的政务垂询。他不再是那个需要倾听“仲父”先行处理意见的年轻君王,而是成为了所有政务流程的起点和终点。

他的目光首先落在了站在文官队列较为前列的李斯身上。

“李斯。”

被点名的李斯浑身一凛,立刻越众而出,躬身行礼:“臣在。”

“新律于颍川郡推行,进展如何?可遇阻滞?旧韩士民反应若何?”嬴政的问题如同连珠炮,直接、具体,没有丝毫含糊。他问的不是“好不好”,而是“如何”、“有何阻滞”、“反应若何”,这要求回答者必须掌握极其详实的一手情况,任何空泛的套话都无法蒙混过关。

李斯深吸一口气,早已做好准备的他,条理清晰地开始汇报:“回陛下,新律推行,总体顺利。臣已派遣精通律法之吏员十余人,分赴颍川各主要城邑,宣讲秦律,设立法曹。目前,户籍重新登记已初步完成,土地丈量亦在进行中。所遇阻滞,主要在于部分旧韩贵族,隐匿田产、人口,暗中抵制。至于士民,初时确有惶惑,然见我秦法公正,赏罚分明,且废除部分韩地苛捐杂税,多数百姓已渐趋安定,甚至有士子主动研习秦律,以求晋身之阶。”

他的回答既有宏观概述,也有具体数据和实例,甚至提到了“士子研习秦律”这样的积极信号,显示出他确实深入了解了情况。

嬴政静静听着,手指在御座扶手上轻轻敲击,不置可否。待李斯说完,他追问了一句:“隐匿田产之贵族,为首者何人?处置方案为何?”

李斯心头一紧,知道这是关键,立刻答道:“以原韩国司徒张平之族弟张奢为首。臣已令当地郡守搜集证据,一旦查实,即依《田律》与《效律》严惩,籍没其隐匿田产,其本人视情节轻重,或罚为城旦,或流放边地,以儆效尤。”

“嗯。”嬴政这才微微颔首,“颍川乃新附之地,首重安稳,亦需立威。尺度把握,你与廷尉府仔细斟酌,既要震慑宵小,亦不可激起过大民怨。所需人手、钱粮,可具表上奏。”

“臣遵旨!”李斯暗暗松了口气,知道自己这番应对算是过关了,连忙躬身退下。他心中雪亮,自己虽然被委以重任,但仅仅是卓越的执行者,绝非决策者。大王对细节的了解程度和对全局的掌控欲,让他不敢有丝毫懈怠,必须竭尽全力,既要展现才能,更要表现忠诚。

嬴政的目光随即转向武将队列,落在了老将军王翦(或此时可能是其子王贲,或另一位重将蒙武)身上。

“王翦(或蒙武)。”

老将军精神矍铄,迈步出班,甲胄叶片发出轻微的铿锵之声:“老臣在!”

“北地军报,寡人已阅。匈奴小股扰边,虽不足虑,然其动向需密切关注。边军冬衣、粮秣可足备?士卒士气如何?新增弩机配备至何处了?”嬴政的问题再次体现出他对军务的了然于胸,不仅关心战术层面,更关心后勤保障和士兵状态这些决定战斗力的根本因素。

王翦(或蒙武)声若洪钟,回答道:“谢陛下关怀!边军冬衣粮秣,已于入冬前足额发放至各营垒,绝无短缺!士卒皆知陛下厚恩,士气高昂,日夜操练,不敢懈怠!新增之一千具强弩及配套箭矢,已全部配备至蒙恬将军所部前沿障塞,足以应对匈奴骑射!”

“甚好。”嬴政语气稍缓,“告诉将士们,寡人在咸阳,念着他们。凡有立功者,绝不吝爵赏!然,亦需谨记,不可轻敌冒进,一切行动,需依寡人前诏行事。”

“老臣明白!定将陛下天恩,传达至每一名士卒!”王翦(或蒙武)铿锵回应,退归本班。

接着,嬴政的目光又扫向了宗室重臣昌平君。

“昌平君。”

昌平君熊启应声出列,姿态优雅而恭谨:“臣在。”

“楚地情况,近来可有异动?安抚旧楚贵族之事,进展如何?”嬴政的问题涉及敏感的外交和内部稳定。昌平君出身楚国宗室,由他来负责安抚楚系势力,再合适不过。

昌平君谨慎地答道:“回陛下,自上次陛下调整对楚策略,示之以威,怀之以柔后,楚王负刍愈发谨慎,边境暂无大规模异动。至于旧楚贵族,臣依陛下之意,对愿归顺者,赐予田宅,量才录用;对心怀怨望者,严密监控,但其未有实质悖逆之举前,亦未便轻易动兵。目前,大部分旧楚贵族已渐趋安稳,唯有个别……如项燕等族,仍保持距离,暗中或有联络。”

嬴政听完,沉吟片刻,道:“项燕乃楚将,其心向楚,不足为奇。只要他不公然作乱,暂且由他。尔等继续留意即可,重点是稳住大局,勿使生乱。与楚国的商贸,可适当放宽,以经济利益羁縻之。”

“臣领旨。”昌平君躬身退下。

整个朝会的过程,如同一次高效运转的军事会议。嬴政点名,臣子出列,精准汇报,秦王做出指示或追问,臣子领命退回。节奏紧凑,没有丝毫拖泥带水。臣子们的回答无不经过精心准备,言辞精炼,数据详实,因为他们深知,任何含糊、疏漏或者企图蒙混过关的行为,都可能引来王座上那敏锐的追问和随之而来的、冰冷的斥责甚至更严重的后果。

朝堂之上,只回荡着嬴政那清晰、冷峻、不带多余感情色彩的声音,以及臣子们那恭敬、谨慎、力求完美的回应。往日里可能存在的、臣子之间的互相辩难或者冗长的议论,几乎绝迹。效率极高,但也让每一个身处其中的人,都感受到那股无处不在的、令人脊背发凉的无形压力。

李斯退回队列中,悄悄用袖口拭了拭额角并不存在的冷汗。他瞥了一眼御座上那模糊而威严的身影,心中对权力的认知更加深刻。在这里,唯有绝对的服从与卓越的执行,才能生存,才能获得那一点点可怜的恩宠与机会。

当最后一项政务处理完毕,嬴政环视全场,见无人再奏,便缓缓起身。

“若无他事,退朝。”

“恭送大王!”百官齐声高呼,躬身行礼,直到那玄色的身影消失在御座之后的屏风处,才敢缓缓直起腰来。

走出大殿,许多官员才感觉那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不少人暗自长舒了一口气。阳光洒在身上,却似乎驱不散那由内而外的寒意。

这就是新的朝堂秩序——唯王命是从。而端坐于这秩序顶点的嬴政,已然将他的意志,如同金科玉律般,深深烙印进了每一个臣子的灵魂深处。他不仅通过案牍劳形来掌控帝国,更通过这每日的朝会,将这种掌控,以一种无可抗拒的方式,展示给所有人看。

然而,他的目光,绝不会仅仅停留在朝堂之上。帝国的每一个角落,军队的每一次操练,仓库里的每一粒粟米,都将感受到这位君王无处不在的注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