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处被中域视为重中之重的秘境内部,是一座高达九层,通体由某种温润仙玉与不朽神木构筑的宏伟楼阁。飞檐斗拱,雕栏画栋,每一处细节都彰显着上古仙家的磅礴气象与无上威严。
据莫羽幽所言,下面六层存放的是凡阶、玄阶乃至天阶的各类灵器,而上面三层,才是真正存放着自上古流传下来,蕴含着莫测威能的仙器之地。
沿着流光溢彩的阶梯逐层而上,目光所及,皆是琳琅满目、宝光冲霄的器物,种类之繁多,品质之卓越,简直令人目不暇接。饶是楚荆与齐时这些年奇遇不断,身家丰厚远超寻常修士,此刻目睹中域这积累了不知多少万年的库藏,心中亦不免暗自感慨。
若是在外界四洲,一件玄阶上品的灵器,已足以作为一个中型宗门的镇派之宝,引来无数觊觎;而天阶灵器,更是可遇不可求,任何一件现世,都必将掀起一场席卷数洲的腥风血雨,引得归元大能乃至合体圣者出手争夺。
然而,在这中域秘藏之中,这些在外界足以引起滔天巨浪的宝物,却只是最基础的储备资源。
“第七层,收藏的大多是杀伐征战类的仙器,威能极端,煞气冲天。”莫羽幽一边以《通玄终天经》赋予的独特权限,熟练地解开通往上一层的空间禁制与阵法屏障,一边为二人解释道,“第八层,则存放着功能各异的辅助类仙器,涉及推演、蕴养、空间、造化等诸多玄妙领域。”
她顿了顿,抬手指向上方最高处:“而第九层……只供奉着一件仙器,那便是——轩辕剑!”
“姨母……”齐时闻言,心中忽然升起一丝疑虑,忍不住以魂念传音问道,“我们如此进入第九层……开启禁制,外界留守的蚩岸等人,会不会立刻察觉?”
以中域行事之严谨周密,他几乎可以肯定,这阁楼内的每一道重要禁制被触动,外界必然会有相应的记录或警示。
“自然不会。”莫羽幽却是轻笑一声,“那可是轩辕剑啊……即便它沉寂万古,剑锋蒙尘,又岂是中域这点凡俗手段所能轻易‘玷污’的?”
“事实上,第八层与第九层在空间上是相互连通、界限模糊的。”众人此时已行至第七层,即便那些杀伐仙器只是静静地矗立在各自的玉台或光柱之中,并未被催动,其所自然散发的凛冽煞气与无上威压,也使得楚荆与齐时感觉周身灵力运转微微滞涩,呼吸都不自觉地放轻了许多。
莫羽幽正全神贯注,以精妙的魂力操控着《通玄终天经》的权柄,解开通往第八层的最后一道,也是最复杂的一道空间禁制,同时解释道,“因为轩辕剑本身,极其排斥中域布下的那些充满掌控欲与炼化意图的禁制力量。它的存在,本身就干扰并一定程度上‘净化’了周遭的法则环境。”
“而第九层,从物理意义上讲,空无一物。”
“空无一物?”齐时更加疑惑,“您不是说……轩辕剑就在第九层吗?”
“轩辕剑的本体,并非直接存放在第九层的空间里。”莫羽幽耐心解释,“它处于一个更加玄奥难明、独立于此地空间的特殊维度或者说‘剑域’之内。准确来说,第九层,仅仅是一个通往那处‘剑域’的门户,一个坐标点,一个被轩辕剑自身力量所认可的‘接引之地’。”
她回想起过往,语气带着一丝追忆,“多年以前,我在第八层操作那些功能仙器时,就曾偶然间,心神被一缕至大至刚、却又缥缈难寻的煌煌剑意所牵引。后来……凭借着《通玄终天经》对神魂感知的增幅,以及无数次小心翼翼的尝试与感应,我才终于得以‘看’到那处特殊空间的模糊影像,并从中感知到了神剑的名讳——轩辕。”
说话间,第八层的禁制已被解开。踏入其中,眼前是一片更为广阔的空间,几件造型奇异、结构复杂精密到难以理解的仙器,分别悬浮在空间的不同方位,由无数细密的仙灵符文光带连接、环绕,自行运转着,散发出玄妙莫测的气息。
楚荆与齐时完全叫不出这些仙器的名讳,更无从得知它们具体有何种惊天动地的功用。
“操作这些功能性仙器,过程可以拉得很长,尤其是大规模的修复与蕴养。”莫羽幽走到其中一件形似浑天仪,不断有星轨虚影流转的仙器面前,开始将自身魂力与之共鸣,引导其力量,“我会尽量放缓速度,为你们争取时间。
“你们……还有着相对充足的机会,去尝试感应、沟通,乃至……获取轩辕剑的认可。”她转过头,深深地看了楚荆一眼。既然眼前这个年轻人身负如此多的逆天仙缘,执掌着数种天地原初权柄,其存在本身或许就是一种变数。
那么,创造奇迹,得到那柄圣道之剑的认可,或许也并非完全不可能之事。
踏入第九层,眼前的景象果然如莫羽幽所言,空旷得令人心静。雕梁画栋依旧极致奢华,金玉点缀璀璨生辉,然而在这片广阔的空间内,除了脚下光可鉴人、倒映着穹顶繁复藻井的玉石地板,再无他物。没有神台,没有光柱,没有预期中那柄威震万古的神剑踪影。
二人放开神识,仔细地感知着此地的每一寸空间,每一缕能量流动。然而,神识扫过,反馈回来的依旧是空空荡荡,仿佛这里真的只是一处华美而无用的空置阁楼。
楚荆凝神静气,周身开始流转起太阳真火、太阴清辉、星辰之光融合而成的三光伟力,同时催动时空权柄,双眸之中无数时空碎片生灭,试图看透此地空间的本质,寻找隐藏的褶皱与夹层。
恍惚之间,在某个极其细微的维度褶皱深处,他似乎真的捕捉到了一丝异常——那里,潜藏着一片蕴含着煌煌正气与无上威严的模糊光影!
他集中全部精神,试图以时空之力触及那片褶皱,然而,那层无形的屏障坚韧无比,仅仅激起一丝涟漪,徒劳无功。
齐时全力运转《通玄终天经》,与楚荆的神魂、与原初权柄的力量紧密交融,帮助楚荆进一步强化感知,拓宽探查的广度与深度。
集合二人之力,那层隔绝“剑域”的至高屏障,终于不再是毫无反应。在多种原初权柄的融合冲击与《通玄终天经》独特魂力的渗透下,坚固的屏障开始了极其缓慢的消解过程。
就在这般艰难而漫长的消解与感应过程中,时间悄然流逝,不知不觉,竟已过去了整整三天。
期间,莫羽幽也曾分神关注过他们的状况,当她察觉到第九层传来的空间波动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活跃时,心中既惊且喜,更加刻意地放缓了操作仙器的节奏,最大限度地拖延着时间。
外界,中域众多与这些功能仙器相关联的核心阵法、重要建筑,在莫羽幽“尽心尽力”的操作下,修复进度所有提升,总算让焦头烂额的高层稍微松了一口气。在这种情形下,更没人胆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去质疑或打扰行事本就乖张的莫羽幽。
隐蔽空间褶皱深处,那层无形却无比坚固的屏障越来越薄弱,从中逸散出更为浩瀚、更为威严的威压。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嗡!”
第九层空旷的空间中央,陡然泛起一阵清晰可见的金色涟漪。楚荆与齐时精神大振,他们清晰地“看”到,在那片被他们竭力冲击的空间褶皱深处,一团璀璨而威严的金色流光轰然爆发。
下一刻,二人突然被一股无可抗拒的伟力所席卷。这股力量无可抗拒,楚荆与齐时只觉神识混沌,所有感知在刹那间被剥夺,仿佛坠入了无尽的时空漩涡。待到意识重新恢复清明,稳住神魂时,他们震惊地发现,自己已然身处一片原始而莽荒的天地。
目之所及,是只存在于最古老典籍记载中的奇异古木,郁郁葱葱,散发着洪荒的气息。最为遥远之处,隐隐约约还有着一道通天彻地的神树虚影。空气中弥漫着精纯却狂野的天地灵气,以及苍凉古老的道韵。
“吼——!”“嗷——!”
就在这时,远处的地平线上,传来了无数道充满了暴戾与毁灭气息的咆哮。紧接着,大地开始震颤,烟尘冲天而起,只见成百上千头形态狰狞的巨兽,正红着眼,朝着他们所在的位置发疯般冲来。
定睛看去——这些巨兽,赫然都是早已在历史长河中灭绝了不知多少万年的上古神兽。它们的实力,根本就不是仅有归元修为的楚荆与齐时所能正面抵御的!
兽群越来越近,血红色的瞳孔中只有最原始的杀戮欲望,死死锁定着这两个突然闯入的“异物”。二人毫不怀疑,若是被恐怖的兽潮正面冲击,神魂都会被践踏为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