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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他们为何不学习现代文明呢?”

“你为何不问问他们为何抓你们?黑苗寨在此避世千年,不愿被外人知晓踪迹。”陶未央说,“但他们也需要生存,必须有人与外界往来。这些人从小接受训练,学习外界的饮食、起居、言谈、书写,唯独不能泄露黑苗的存在,否则便会遭蛊虫反噬。”

听完陶未央的话,竹杖客是苗人的可能性便被彻底排除了。

看来黑苗寨中确实出了内鬼。

按她所说,这人很可能就出自那些受过训练、负责与外界沟通的群体,只是我不明白,他为何能透露黑苗的位置而不受惩罚。

不过,明确了这一点,尤如梦的嫌疑就更重了。

“这里似乎发生过打斗,还有这么多孩子的残迹。不像被养来喂蛊,倒更像被拷问过。”刘飒分析道。

“好了,我们时间不多。先出去找线索,地道以后还能再来。”

二胖说得对,地道离得近,随时可以再来查探,但夜晚的时间却很宝贵。

万一上面出了状况就糟了。

我们迅速找到出口,那是一条向上的通道,尽头是一口废弃的古井,四周长满一人高的野草。

二胖第一个要上去,阿辉在下面托他。他刚要爬出井口,我伸手拉住了他。

我听见上面有脚步声和交谈声。

两人叽里咕噜说着我们听不懂的话,但其中一人突然用普通话说:“你好。”

另一人用生硬的语调模仿:“尼豪。”

接着两人哈哈大笑,听起来像是一个会普通话的人在教另一个。

我们心中一喜,这么快就找到了目标。

我低声对二胖说:“你跟着那人,但别动手,免得惊动其他人。”

“知道啦,你真啰嗦。”

等那两人走远一些,二胖一跃爬了上去。

他到底是军队出身,看似粗枝大叶,实则粗中有细。追踪那个会说普通话的人时,他靠得很近,却总能借助环境隐藏自己。

接着是刘飒和陶未央。

因为我和阿辉在这方面完全是外行,尤其是我笨手笨脚,刘飒特意带着我走了一段,教我如何跟踪与侦查。

我虽然学得很快,却开始担心阿辉会不会暴露。

早知该让他留在上面守着。

不过阿辉向来运气不错,说不定还会带来意外收获。

眼下最该担心的,其实是我自己。

刘飒很快锁定了一个跟踪对象,是个女苗人。

她并非本地黑苗,而是从湘西嫁过来的,说一口流利的客家话,总比黑苗的语言好懂些。

刘飒跟了上去,想看看能不能探出什么线索。

带我的学长一走,我顿时觉得安全感全无,心里空落落的。

自从刘飒他们救我们的事泄露后,黑苗的巡查更加严密了。

街上常有身材魁梧的黑苗男子提着灯笼巡逻。

这让我想起大学宿舍里玩的潜行游戏,但现实远比游戏更令人紧张。

游戏里只要躲开预设的陷阱,就算贴着Npc背后走,他们也像看不见一样。

可现实中,别说躲开视线,只要我发出一点声响,恐怕立刻就会被发现。

黑苗人生活古朴,不用手机,不看电视,不碰电脑,每个人的视力都极好,即便在夜里,也如同白昼。

****:

不仅如此,这些人常年与虫为伴,听觉远比视觉敏锐,哪怕我放轻脚步,也随时可能暴露。

唯一的办法,是在他们察觉范围之外一寸寸挪动——但这也意味着行动受限,时间紧迫。

街道对面,一个手持纸笔的苗人推门而入,我立刻认出,那就是我要找的人。

可老天似乎偏要与我作对,又设下一道难关。

此刻我藏身于街边的草丛中,茂密的草叶勉强能遮掩身形,可眼前的街道却由青石铺就,平坦开阔,宽度足以容纳两辆马车并行。

巡逻者往来不绝,只要我踏出草丛,必定会被发现。

眼看已近四更天,再犹豫下去,天就要亮了。

我进退两难。牢房离我还有一段距离,周围的守卫刚换了班,此时退回也会被发现,更将空手而归。

实在窝囊。

内心几番挣扎,我咬紧牙关——生死有命,该拼就得拼!

此时,两队巡逻者正背向而行。据我观察,他们走过两间民房后会同时转身。

时机已到。

趁他们背身走过一间屋子时,我俯身贴地,如犬般手脚并用,急速向街对面爬去。

很好!

他们没察觉!

我心头一喜,下意识加快动作。可人的四肢终究不如动物协调,情急之下,我手臂一软,身体前倾,险些扑倒在地。

这下势必会发出声响!

偏偏这时,一个苗人突然停下,叽里咕噜说了句什么,随即转身。

灯笼的光即将照到我身上!

我将无处可藏!

我完了!

跌倒的刹那,绝望涌上心头。被擒事小,若连累大壮他们,我万死难辞其咎。

扑通!

街上的守卫闻声而来,提着灯笼,手持兵器,用苗语呼喊着同伴。

我惊魂未定地望着街上越聚越多的人群——若不是刚才被人及时拉住,此刻我已被团团围住。

转头看去,救我的是个身穿道袍的十岁男孩。他蹲在我身旁,面容隐在暗处,却始终静默如夜。

苗人围上来,发现地上倒着的只是个藤编的桶,以为是风吹的,便陆续散去了。

待他们走远,我长舒一口气:“青云,多谢你。”

尚青云摇摇头,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指向身后茂密的草丛。

黑苗的村寨隐于深山,除却房屋街道,四周尽是密林杂草。他们从不清理这些草木,任其疯长,掩去村外的痕迹。

我甚至怀疑,他们是故意借这片荒芜隐藏踪迹。

跟着尚青云钻进草丛,野草杂乱高密,几乎看不清前路,他却似熟门熟路。

几番迂回转弯,我们很快穿过树丛,抵达一处山洞。

若无他引路,极难发现这洞穴的存在。

洞口被乱草和泥土封得严严实实,周围还散落着污秽之物,臭气冲天,蝇虫乱飞,寻常人根本不会靠近。

“天啊,这地方也太恶心了。”我捂住口鼻,忍不住抱怨。

江远山不知何时又抽出他那把长剑,手腕一抖,便挑开了洞口的封土。

洞口狭窄得连我这样偏瘦的人也得吸着肚子才能勉强挤进去。好在入口这一段不长,忍一忍也就过去了,否则真怕卡在半路进退不得。

我跟着江远山跳进洞中,落地时脚下一滑,摔进一片浅水洼里。还没等我爬起来,就感觉背后有什么东西搭了上来。

扭头一看,竟是一具干尸!

我吓得几乎惊叫出声,江远山迅速回身,一指封住我的喉下穴位,让我发不出半点声音。直到我情绪平复,他才解开穴道。

“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尸体?”我问他。

仔细看去,这些尸体都穿着黑苗的服饰,死状极为惨烈。有的身首异处,有的被剖心挖肝,还有的被利刃穿胸而过。

更诡异的是,他们身上的伤口,以及插在身上的兵刃,全都是黑苗自己的武器。还有一些尸体身中数箭,箭矢也是苗人常用的那种——箭头带倒刺,箭羽上绘着蛇虫标记。

“是内乱。”江远山答道。

“内乱?”其实看到这情形,我也猜得八九不离十。这些人显然是自相残杀而亡,现场除了苗人武器,找不到其他线索。

不过说是内乱,也不一定准确,说不定是有人从中挑拨。

“阿铭,你看。”江远山指向一具面朝石壁的尸骸。那人手中紧握短刀,水下还残留着干涸的血迹。

看样子,他临死前曾在石壁上刻字,只是最终失血过多,倒在了这里。

我蹲下身细看石壁上的刻字。本以为会是看不懂的苗文,没想到竟全是工整的汉字。虽然部分字迹已模糊,但大致内容还能辨认出来。

原来这些人是死于几十年前的一场内部冲突。说是内斗或许并不准确——刻字中写道“我们是无辜的,一切都是冤罪”,说明至少刻字者这一方是被追责的群体。

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让这些人蒙冤,进而遭到黑苗部族的追剿?这更像是一场清洗。

联想到之前在竹林里见到的那些白骨,以及“有叛徒”的留言,我大致推想出两种可能:要么这场清洗本身就是由“叛徒”制造的冤案;要么这些“被冤枉的人”确实有所图谋,只是被人出卖,不仅自己遭殃,还牵连了他人。

如果是后者,我们追查这件事的意义就不大了。这不过是黑苗的陈年旧怨,根本谈不上什么谈判筹码。就像汉末黄巾起义,若因内部出了叛徒而失败,千百年后,难道还能指望张角的后人去找叛徒的后代算账吗?

这一趟总算解开了竹林里那具白骨的部分谜团,眼下我们有了更清晰的目标——查明内乱的真正起因。

“青云,你带手机了吗?”

青云取出手机,我拍下洞内景象传给刘飒:“我们该回去了。”

我正要按原路返回,青云却拦住我:“天已亮了,走这边。”

这时我才注意到,原来这洞穴竟与先前的地道有条隐蔽的小路相连,只是极难察觉。

在青云的协助下,我重新回到地道中,但他并未与我同行:“你不一起回去?”

青云摇头,摊开手心,里面是一把做工精致的小飞刀,上面刻着黑苗的标记,还有——铜渊的符号!

“这是……”

“来时有人暗中对你下手,我在追他。”青云解释道。

“铜渊的标志……黑苗里果然有内鬼!”但转念一想,青云的话给了我新的方向:既然对方使用飞刀,只要查出寨中谁有这样的武器,找出叛徒就会容易许多。

况且现在我们几人行动受限,青云身手不凡,黑苗难以察觉他的行踪,有他在外接应再好不过。

于是我与青云分开行动,此时天色已亮。

我心中暗叫不妙。原本我们该在天亮前赶回,因为清晨六七点左右会有人来送饭,若是尤如梦亲自前来,我们的计划就暴露了!

我急忙赶到地道口,透过门缝向外张望,只要外面没有动静,就立刻返回。

可我还是迟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