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带蓝彩衣下到洞底，在这里他们见到了昔日苗人的骸骨，以及刻在洞壁上的文字。
其中一个苗人扑到刻字旁的尸骨上嚎啕大哭，口中喃喃念叨着什么，其他人纷纷上前安慰。
蓝彩衣怔怔地站在原地，呆立许久，转头面色阴沉地看着我：“你还知道什么，全部告诉我。”
“那可不行，这是我保命的筹码。除非你答应放了我的朋友。”
“行。”蓝彩衣竟然答应了。
我盘算着将竹林中的见闻稍加渲染告诉她，隐瞒地道的事情，以防她反悔。
刚要开口，头顶忽然传来骚动的声音。
蓝彩衣带领苗人从洞口上去，而我则按照计划从另一条路进入地道与阿强他们会合。
“按你的计划都办妥了，可惜那个玩飞刀的人还是没现身。不过确实把苗人和他们的族长吓得不轻。”阿强向我汇报。
我让阿强在我带着蓝彩衣下洞穴之后，通知沐晚风用那柄飞刀行刺苗人族长。
但并非真刺，只是虚张声势。
待我回到洞穴时，蓝彩衣他们又下来了。
这次对方的态度截然不同：“林晓月，我同意与你联手，但你必须毫无保留地把掌握的情报告诉我。
事成之后，我会替你解除蛊毒。”
第58章 ** 真相
“晓月，你还好吗？”赵明远亲自将我送回牢房。
他本想立即释放我们，但被我婉拒了。首领刚遭遇刺杀，此时放人等于将我们的合作关系暴露给潜伏的敌人。
“还好，有个好消息。赵明远已经同意合作了。”
“太好了，这下我们行动就方便多了。不过，你确定赵明远可靠吗？”
“我试探过了。至少他对内部有卧底这件事并不知情。他最多可能无意间被人利用，若真如此，反而对我们有利。”
我们几人就地坐下：“现在换个角度想，那个卧底潜伏在此的目的是什么？这里的人世代隐居，按理说根本没有安插眼线的必要，制造内乱更是多此一举，若不是民风淳朴，他的身份恐怕早已暴露。
他，或者说他背后的组织，费尽心机到底在图谋什么？”
“肯定是找东西呗。”王磊随口说道，“你忘了，之前那个李教授不就是他们的人？他说他们在找某样东西，也许他们要找的不止一件。”
王磊的话提醒了我，我一直把对方想得太复杂了，说到底他们终究是个盗墓组织，所求无非是财。卧底在此一定是为了某件东西，或是为了某座古墓。
这么一想，最有可能的目标就是古蜀国遗迹。
李教授提过，他们在龙宫找到的是一个秘密、一条线索，那么线索很可能指向古蜀国。否则刘老、祖母，还有那位神秘人，不会一路引导我们来到蜀地。
从他们的态度来看，那个卧底可能已经找到了古蜀国的线索，所以我们现在必须争分夺秒。
那么内乱呢？按照这个思路，内乱的原因我也能猜个大概——要么是卧底身份暴露，于是灭口；要么是他借内乱之机，寻找古蜀国的具体位置。
“我们得去见赵明远。”我起身说道。
半小时后，赵明远将我们带出牢房。名义上，因为我找到了那些苗人亲人的遗骨，我们得以免去死罪。
由于近期是祭祀时期，我们被允许暂留寨中，等祭祀结束后再派人送我们离开。
这也给了我们名正言顺进行调查的机会。
“赵明远，和我讲讲你们这里的情况吧。”
“如你们所知，村里大多数人都是遗孤。基本上从我爷爷那一代起，就陆续有人失踪。我父母精神状况也不太好，我小时候他们就常出现幻觉，所以我大学选择了心理学专业。
不过，在我十五岁那年，我父母也失踪了，再没回来。村里其他人的情况和我差不多，那段时间长辈们频繁失踪。”
“你们没有寻找过吗？”
“当然找过，但一无所获。不仅如此，那段时间村里还经常发生怪事，我们以为是神灵发怒，不敢再深究。”
“怪事？”
赵明远点头：“但不是普通的怪事。我认识一位在地震监测局工作的前辈，他调取了当时的数据，设备显示蜀地当时并没有剧烈的地壳活动。”
这种诡异的现象时有发生，我听首领和掌管祭祀的长老提过，蜀山之下沉睡着古蜀国的开国之君蚕丛，他既是蜀人的神明，也是我们黑苗的信仰，一旦他震怒，大地便会颤抖。”
“你们这里还有多少可能经历过当年内乱的老人？”
他摇头：“一个都没有。”
“没有？你们现在的首领那时候应该正值壮年吧？难道他对当年的事也毫无印象？”
柳如雪轻叹：“我一直以为是天神降怒，才引来神罚。如今看来，恐怕与那场内乱有关。
听比我年长些的人说，从前的祖辈几乎在一夜之间消失，剩下不多的几位老人后来也陆续发疯。如今族里的长老们，不是疯就是傻，只有首领和祭祀长老还清醒着。
可关于当年的事，他们好像记忆残缺，什么都记不清了。”
“那现在还活着的人里，有没有年长的会讲汉语、会写字的？”
“没有。在族中参加过外出仪式的人里，我年纪最大。族规规定，超过十五岁的人不能参加仪式。”
这显然是为了防止内乱的真相被追查。
“还有什么要问的吗？”见我们沉默，柳如雪问道。
片刻后，我试探着问：“祭祀的时候，能带上我们吗？”
“不行！能让你们留下已经是破例了！”柳如雪猛地起身，“我很感激你们帮忙找到亲人的遗骨，但这终究是我们苗寨内部的事。
解蛊的事我会想办法，这段时间请你们安分待着。否则，别怪我翻脸无情。”
柳如雪说完转身离去，留下我们几人。
阿辉满头大汗地凑过来：“先生，您刚才可吓坏我了，您胆子也太大了，那是人家的祭祀啊，怎么能……”
“我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我们聚在一起，我低声说出自己的推测。
内乱的目的已经很清楚了。村里无人记得当年的事，加上老人接连失踪，显然有人在掩盖什么，甚至可能涉及灭口。
柳如雪提到那些人变得疯癫，这很可能是被强行抹去记忆的后果。我推测，地牢里的人不是死于酷刑，而是死于某种手段，很可能是蛊术——苗人用蛊虫破坏人脑的记忆神经。
与催眠不同，这种粗暴的方式会严重损害人的精神状态。
但有两个人让我格外注意：首领和祭祀长老。
我在大殿见到他们时，他们与常人无异，不知是运气好，还是另有原因。
我怀疑，他们或许根本没有失忆。
另外，柳如雪所说的震动，我猜测可能源于蜀山下的古墓。或许是有人潜入墓中，触动了机关，引发山摇地动。
那么对方的意图很明显，铜渊是为了古蜀国而来。
既然铜渊的卧底尚未撤离，说明他们并未得手，同时他们防备我们，是担心有人抢先找到某物。
但那人自己不露面，而是让柳如雪出面。能指使柳如雪的人地位必然不低，最有可能的，就是祭祀长老。
他利用职务之便行事，但曾有人识破他的伪装，于是他发动内乱，灭口掩盖。
这样推论，一切似乎顺理成章。
“那还等什么！我们现在就去揭穿他！”二胖撸起袖子就要行动。
我拉住他：“现在只是推测，还没有确凿证据。”
“现在你有什么打算？”大壮闷闷不乐地坐下。
“不如将计就计，我们假装在寻找蜀山古墓，引他现身。”
我和其他几人商议后，午饭后便出门四处打探，逢人便问蜀山脚下是否有古墓，过去是否发生过内斗事件。我们还从林晓梦那里要回了工具，在苗地做地质勘探。
起初林晓梦不同意，但经过沟通，我们承诺只做勘察不发掘，重在试探对方意图，她最终答应了。
同时我也联系了沈青云，请他暗中保护我——毕竟如果对方要下手，第一个目标很可能就是手无寸铁的我。
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我在穿过村寨的小河下游做土壤分析时，惊讶地发现河道两侧的泥土竟有人工加固的痕迹。
更让我惊喜的是，采集的泥土样本中竟混有白胶泥、沙石粒，甚至玉屑！
这说明村寨下方确实存在人造建筑。
我顺着河道走，发现水流方向很奇特，一路延伸到附近的山坳处。周围看似无路，水流却未中断，也未渗入土中，而是继续向前。
我在封死的山壁间仔细寻找，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发现叠放的玉砖，水正从玉砖缝隙流入山中。
我俯身贴地，果然听见潺潺水声。
此时我全心投入勘察，早已忘了防备刺杀。
身后有人悄然靠近。
一声清脆的“当啷”在我脑后响起。
我猛然惊醒，想起自己此刻正是诱饵。
我迅速转身，看见不远处树下站着一个人。那人全身缠满白布，只露出一条眼缝，宛如会动的木乃伊。
地上落着一颗石子和一把飞刀。
我意识到，是那个刺客！
“来人啊！抓叛徒！”我放声大喊。
那人见势不妙，转身欲逃。沈青云从树上跃下，拦在他面前。
这时，大壮带着林晓梦和一群苗人从远处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