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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其他类型 > 荆棘王冕 > 第129章 龙缚潜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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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微光,勾勒出荒原的苍凉轮廓,也照亮了那队沉默骑兵铠甲上的寒霜。为首之人,驱马缓缓上前几步,马蹄踏在枯草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每一步都仿佛踩在萧璟和苏晚紧绷的心弦上。

那人抬手,缓缓摘下了遮面的兜鍪。

一张俊美无俦、却带着长途奔袭后的风尘与冷厉的面容暴露在晨光中。眉眼深邃,鼻梁高挺,薄唇紧抿,正是本应远在千里之外帝都深宫的——景帝萧琰!

萧璟如遭雷击,浑身血液仿佛瞬间凝固,瞳孔骤然收缩,几乎无法呼吸。怎么会是他?!他怎么可能亲自来到北境?!而且还如此精准地堵在了鬼哭壑的出口!

苏晚也是脸色剧变,下意识地向前半步,隐隐将萧璟护在身后,手握紧了软剑剑柄。萧琰的出现,比面对任何死士或未知军队都要可怕千百倍!

萧琰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箭矢,越过苏晚,牢牢锁定了她身后的萧璟。那眼神复杂得令人心悸,有长途跋涉的疲惫,有终于寻获目标的锐利,有翻涌的怒意,但最深处的,是一种近乎扭曲的、不容置疑的占有欲。

他的视线在萧璟凌乱的发丝、沾染尘土与血迹的衣袍、以及那张因惊骇而愈发显得苍白的脸上细细扫过,最终落在他被苏晚隐隐护住的姿态上,眸色瞬间沉冷如冰。

“阿璟,”萧琰开口,声音因久未饮水而略带沙哑,却依旧带着帝王独有的威压,在这寂静的清晨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玩够了,该跟皇兄回去了。”

他语气平淡,仿佛只是在呼唤一个贪玩晚归的幼弟,但其中蕴含的不容抗拒,却让周围的空气都为之冻结。

萧璟嘴唇翕动,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喉咙干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巨大的震惊和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对眼前这个男人的恐惧,攫住了他。

苏晚强自镇定,冷声道:“陛下亲临北境,真是出人意料。不知拦下我等,意欲何为?”

萧琰终于将目光转向苏晚,那眼神冰冷而疏离,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与……一丝杀意。“苏家女,”他淡淡吐出三个字,仿佛在称呼一个无关紧要的物件,“你能活到今天,是朕的恩典。现在,让开。”

“恩典?”苏晚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眼中恨意迸发,“陛下所谓的恩典,就是让我苏家满门蒙冤,让我父背负叛国骂名,让我在宫中如履薄冰苟延残喘吗?!”

“放肆!”萧琰身后一名将领厉声喝道。

萧琰却抬手制止了手下,他看着苏晚,眼神如同在看一只试图撼树的蚍蜉:“苏擎天之罪,先帝钦定,证据确凿。你若有疑,当年为何不诉?至于你……”他语气微顿,带着一丝残酷的玩味,“若非念及你与阿璟幼时婚约,你以为,你能活到今日,站在朕面前质问?”

他的话如同最锋利的刀,精准地剐在苏晚的心上,将她血淋淋的伤口再次撕开。她身体微微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极致的愤怒与无力。

“够了!”萧璟猛地出声,将苏晚拉回自己身后。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苏晚因为维护他而被萧琰如此羞辱逼迫。他抬起头,强迫自己对上萧琰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皇兄若要抓我,何必牵连他人?我跟你回去便是!”

他试图表现得镇定,但微微颤抖的指尖还是泄露了他内心的惊涛骇浪。

萧琰看着萧璟将苏晚护在身后的动作,眼底的冰层似乎裂开了一丝缝隙,涌动着更深的暗流。他驱马又近前几步,几乎到了两人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萧璟。

“牵连他人?”萧琰微微俯身,靠近萧璟,声音压低,带着一种只有两人能听清的、危险的亲昵,“阿璟,你似乎忘了,你才是那个最会牵连他人的人。季文正如今何在?沈玠又为何被禁足府中?还有这个苏家女……你若再与她纠缠,朕不介意,让镇北侯府,彻底成为历史。”

他的话语如同毒蛇,缠绕上萧璟的心脏,让他遍体生寒。他在用所有他在意、或可能在意的人的性命,威胁他!

萧璟脸色惨白,他看着近在咫尺的皇兄,那张俊美却冷酷的面容,与他空白记忆中任何可能的温情片段都无法重合。这个男人,是他的血亲,却也是将他逼入绝境的元凶。

“你……”萧璟声音发颤,“你到底想怎么样?”

萧琰直起身,恢复了帝王的疏离与威严,但目光始终未曾离开萧璟的脸。“跟朕回宫。从此,安分守己,待在朕为你准备的地方。”他顿了顿,意有所指地补充道,“只要你听话,他们都会平安。”

这是最后通牒,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萧璟闭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北境冰冷而残酷的空气。他知道,自己别无选择。继续反抗,只会让更多无辜的人因他而死。苏晚,石海(若还活着),季伯伯,沈玠……他背负不起这么多条性命。

再睁开眼时,他眼中只剩下了一片死寂的平静。他推开苏晚试图再次拉住他的手,向前走了一步,站在了萧琰的马前。

“我跟你走。”他声音平静无波,“放她离开。”

“阿璟!”苏晚急呼,眼中充满了不甘与绝望。

萧琰看着萧璟屈从的姿态,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满意的神色,但面上依旧冷峻。“可以。”他爽快地应允,仿佛苏晚的生死对他而言无足轻重,“但若她再出现在你身边,或试图做任何多余的事,格杀勿论。”

他挥了挥手,一名骑兵牵着一匹空马过来。

萧璟最后回头看了苏晚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有歉意,有诀别,也有无声的警告——活下去,不要做无谓的牺牲。

然后,他不再犹豫,翻身上马。

萧琰调转马头,声音冰冷地下令:“回营。”

骑兵队伍如同黑色的潮水,簇拥着中间的萧琰与萧璟,向着与磐石堡相反的方向——萧琰在北境临时设立的行营而去,将孤身一人、满心仇恨与绝望的苏晚,留在了鬼哭壑冰冷的出口,留在了逐渐亮起的天光下。

风中,似乎传来萧琰低沉而充满占有欲的声音,只有萧璟能听见:

“这一次,你再也逃不掉了,朕的阿璟。”

萧璟坐在马上,背脊挺直,却感觉有一座无形的、名为皇权与血缘的沉重枷锁,已经牢牢锁住了他的四肢百骸,将他拖向那金碧辉煌,却暗无天日的深渊。

北境的风,依旧寒冷,却再也吹不散他心头的阴霾。